是夜,餘笑幾人都已睡下,嚴承雲一人枯坐在庭院中。
來看自己兔子的霍思坐在一堵高高的牆上,自認為隱蔽得很好。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嚴承雲起身走到牆下,仰頭看著霍思。
“你先說來聽聽。”霍思說。
嚴承雲垂眸,他很少有這樣不看著別人說話的時候,“我有什麼可以幫他的嗎?”
“誰?你姘頭?”霍思笑得很愉悅。
“丁無嗟,我先生。”嚴承雲糾正道。
“我也沒有惡意,一個說法而已,不喜歡就算了。”霍思擺擺手,“你想幫他什麼?”
“我勸你別想,他就應該放手大幹一場,然後餘生都活在愧疚裡。”
“為自己還在呼吸痛苦,每一個感到幸福的瞬間他都應該想起那些因他而死的人。”
嚴承雲張張嘴,還沒有說話。
霍思接著說:“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不過啊,愧疚什麼?”
“給你舉個例子,你聽聽就好。”
“我養了一條狗,它不常在我眼前晃悠,我對它的感覺也很一般。”
“但是它是我的狗,我不允許它衝我吠叫,它就該在我每一次靠近的時候主動躺在地上任我玩弄。”
“沒多久,它生了孩子,我不想養那麼多小狗,就把它的孩子送人的送人,燉湯的燉湯。”
“可它還是我的狗,還是要對我搖尾乞憐,只是我依然不那麼喜歡它。”
“我束縛它,卻又給它足夠喘息的空間,我假裝自己很愛它,告訴它,它的責任就是看家護院,一切都是這麼完美,這麼順其自然。”
“但如果不是狗呢,一個智慧生命會怎麼做?我們總在號召被打壓的人們奮起,這種奮起反抗又會有多少犧牲。”
“誠然,小丁認為無辜群眾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畢竟他們現在被圈養的很好不是嗎?”
“他們會願意為了得到所謂的真相而犧牲嗎?”
“這場戰爭的受益者更多的明明是我們,卻要讓他們送死。”
霍思似笑非笑的剖析著丁無嗟的想法。
“為什麼不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們自詡人民的保護者,是吧。”
“那我這麼說你應該能理解,你們這群惡犬拼命去保護的人,是既得利益者。”
“也許你們總把他們想成被圈養的無辜羔羊,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何其無辜。”
“但作為惡犬的你們,真的還要把自己歸於羔羊一流嗎?”
“作為人類,為了一己私慾引發戰爭,確實罪大惡極,但如果是作為有別於人類的另一物種,不堪壓迫奮起反抗就不一樣了,這是英雄啊。”
“啊,開玩笑的。”
“當權者是最終受益人,被圈養的無辜群眾是既得利益者,只有你們是被壓迫的群體。”
“反抗有什麼不對嗎,任何一場運動都會有流血犧牲,他只是利用了一切能利用的力量而已,造成的傷亡不過是必要過程,結果最重要。”
“難道你們這些神眷者沒有家人嗎,神眷者死亡不讓人惋惜嗎,你們的家人不會傷心嗎?”
“更何況,羔羊是任人宰割的,為了最終受益人的利益,隨時可以被端上餐桌,死的不也是毫無意義。”
“對了,我給小丁同學準備了個驚喜。”
“絕對讓他終身難忘。”
霍思捻了把土說:“任何人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丁長悅,林向晨,鄒勻……和每一個死在怪物爪下的無辜者。”
“你可能不知道,每年數不清的案件裡有多少是人為,每一件又死了多少人。”
嚴承雲茫然問:“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