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微微怔住,望入這雙幽深不見底的黑眸之內,此刻那雙眼之內沒有陰鶩,沒有肅殺,只有笑意。
他自然是不過要看她的笑話。
他的雙臂扣在她的纖細腰際之上,越握越緊,稍一用力,便將身子纖弱的她抱上他的雙膝,半斜著身子倚靠在他的身前,如今周遭並無往來行人,無人打攪他們的單獨相處。每回看她無措,他總是覺得有趣。
穆槿寧兩手相貼在秦昊堯的華服之上,噙著溫婉笑意望著眼前一臉笑意的男人,他此刻的笑容稱不上是溫文有禮,卻滿是邪妄,饒有興味,她不禁計上心來,輕聲調笑。“皇上當真能放下那清新綿柔的桃花酒嗎?”
“薛學清打的如意算盤,你真當朕看不清,不過不得不說,第一口桃花酒下肚,確實不俗。”秦昊堯好整以暇地瞥視了一眼,順水推舟,說的理所應當。
“酒不俗,人更不俗,皇上在這兩日,就更該思量幾回。”穆槿寧同樣坦蕩,女子若是沒有幾分才情和特別之處,又如何在天子的眼中脫穎而出,又如何能得到皇帝的情意。她似乎早已深諳此事,更懂宮中的規矩,每一個女子都是一種花,在皇上的面前各展風姿,後宮更像是御花園,百花爭豔,百花齊放。每一種花,卻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花的對手,容不得一人過分展露鋒芒,唯有這樣,後花園才能歸於平靜。哪怕這些不過是流於表面的平靜,而暗地裡,卻是暗潮洶湧。
這樣的平靜,雖然得來不易,卻也是一人制約著另一人,後宮之內,容不得一枝獨秀,容不得一人專寵,容不得獨佔鰲頭,容不得一人將所有的榮耀全部奪走。
她清楚,身為天子有他的難處,有他必須遵循的千百年來祖宗定下的規矩,有身為天子必須謹遵的道理,他們……若是在一起的話,這些問題就一輩子不能逃避,唯有坦然正視。她若是成為秦昊堯的女人,自然也該遵循宮規,這些規矩……不是誰想推翻就能推翻的,堅固的宛若巨石,只要天地還在,這些規矩就不會變,也不能變。
早晚都要面對他再娶后妃的事,這位薛家小姐雖然脾氣高傲,但看得出也是胸懷才情的女子,又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跟秦昊堯也稱得上是相配的。
再傲氣的女子,見了天子,還不是要折掉身上的清傲,溫順恭敬宛若羊羔?!
她突然想起了被秦昊堯趕出宮去的夏采薇,也不知曾經的夏妃娘娘身處何地,後宮生活宛若一場虛夢,得到多少並不重要,或許說不準何時就會失去,一無所有地離開,甚至……一失足成千古恨,連性命都難保。
後宮,是一座御花園,或許不止如此,還是一盤艱難的棋局,贏過了別人,才能在後宮無恙活著,所以個個人才奮不顧身,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想要避免輸掉全域性的命運。這一局棋,有輸有贏,就是沒有和。
千百年來就是如此,人越多,這盤棋才越熱鬧,從未看過後宮只有一人守護著這一盤棋的先例。
她不該成為他的枷鎖和牽絆。
後宮的大門,從來也不是隻為一個女人敞開的,就想是朝堂,也從未不是隻有一個賢人,這世道,弱肉強食,男人,女人,都一樣。
能夠在任何一個地方佔得一席之地的就是勝者,不管用何等法子,何等計謀,何等算計,贏得人就是強者,輸的人就是弱者,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那就更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了。
想到此處,她不禁心中一涼,不知為何突然生出這些感悟,彷彿是經歷了痛徹心扉的事之後才衍生的大徹大悟。
這些規矩,這些道理,是殘酷的,是冰冷的,是尖銳的,卻又——是最沉重最堅固的,活在天地之間的每一個人,徹底領悟的是否就是玲瓏世故,看不透的是否就是天真無邪?!
“朕看你最近常常神遊天外,有什麼不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