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搖頭,連連苦笑,六月天卻冷得全身發抖,走到這一步,已經全然再無翻盤的可能。
鴛鴦就像是一個魚餌,隨即朱太醫也落了網,正如穆槿寧算計的,人證物證皆有,哪怕今日她不親口承認,此事也不會再有變數。
“瘋的人不是我,是你啊——”
鴛鴦仰頭大笑,眼底的陰影灰暗更重,她顫抖著手,指著對面恨不能當下就逃出偏殿的祺貴人,在祺貴人的眼底看得到鄙夷和厭惡,還有……遠離的心,她更覺無法忍耐,在自己為祺貴人做了這麼多事之後,自己還是無法贏得祺貴人的半點同情。
“那些蝴蝶都死了……”
穆槿寧面色一沉,鴛鴦似乎有幾分清醒,又有幾分瘋態,只見鴛鴦突地俯下身子,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除了鴛鴦,似乎沒有任何人知道為何她突然悲傷欲絕,蝴蝶又是何等的寓意。
“被悶在那個瓶子裡,沒得吃沒得喝,活活地被害死了。”鴛鴦邊哭邊說,雙肩抖動的厲害,這一番模樣,更是宛若孩子般可憐,穆槿寧似乎也很難將她跟之前那個下手並不心軟的禍首想到一塊去,見鴛鴦反覆無常,**不離十定是已經瘋了。
祺貴人看著鴛鴦,往後退了幾步,鴛鴦談及撲蝶之事,當下她只看出鴛鴦的神色黯然,卻不曾料到此事居然讓鴛鴦動搖了心,她當真無法理解。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兩年了,我盡心服侍你,但你稍不滿意,就是掌摑,有一回力道之大,我的齒牙都斷了,和血吞下去的時候,你不會知道有多痛。你說我沒有過去服侍你的丫頭手巧伶俐,我在改,一直都在改,想讓你越來越滿意,越來越喜歡,你又知道嗎?”鴛鴦愈發語無倫次,她的思緒混亂,很難將兩年內的所有委屈所有苦水都道出,她連連抹掉臉上的淚痕,熱淚盈眶,苦抖了聲音:“我只是個奴婢,你常說我傻,常笑我笨,像是我不懂為何別人撲蝶不過是遊戲而已,而你要當真將它們裝入瓶子裡,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觀賞,甚至過不了第三天,它們就死了,在你的眼裡,我不也跟它們一樣嗎?你看到蝴蝶都死了,我甚至沒聽到一句嘆息。我死了之後,你也會這樣,不是嗎?”
祺貴人一時氣結,無言以對,但直到此刻,她也將鴛鴦當成了瘋女,如今滿心緊張,鴛鴦的話她哪裡還聽得進去?!
“我小時候無父無母,被舅母賣到宮裡當下人,沒有誰願意走近我,但我素來都是這樣活下來了。這世上只要有一個人對我好,我就知足了。我想把主子服侍的好,也想跟主子走得近些,但什麼都不會改變,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鴛鴦說完這一番話,已然耗費了自己所有力氣,癱軟在地,抬起紅腫的臉,滿臉淚痕,泣不成聲。的確看來讓人不免心碎,鴛鴦活了十多年,卻也不過是隻字片語的人生罷了,實在是孤獨至極,可憐之人。
正因為鴛鴦對祺貴人不設防,才會落到為虎作倀的地步,一個愚鈍的人跟一個精明的人,他們之間的輸贏似乎一早就註定了。
“你給我閉嘴!”祺貴人惡狠狠地咒罵一句,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打聽鴛鴦過去的生活,在她而言,鴛鴦已經是背叛的罪人,已經是跟自己勢不兩立的人了。
“原來你連我的話,都不想聽,你對我就連這些耐性都沒有——”“正如你也從不看看那些瀕死的蝴蝶,哪怕你見著了它們奄奄一息,也不過扭頭就走。你不知道它們會痛,會掙扎,也會不想這麼死,正如你不知過去是如何待我的。”
這兩年來,她之所以能夠容忍祺貴人的性情,是因為她對祺貴人還有依賴,但如今她有的,只是絕望,痛苦,還有滿滿當當比起過去更沉更重的孤單。
祺貴人其實從未看得起過自己,別說是兩年,哪怕自己服侍到祺貴人死的那一天,她鴛鴦也只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