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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人,肌膚冰冷,身子僵硬,沒有心跳,沒有吐納,看不見,聽不到,嗅不明——

他的眼底,一瞬間捲入太多太多悲痛,乾淨蒼白的五指,深深扣住她錦被上的右手,遲遲不曾鬆開。

她更像是睡去。

他怕極了,在他沉入水底找到她的時候,她根本連抱,都抱不住他,雙手無聲垂落,擦過他的臂膀……。

趙尚暗暗舒出一口氣,斂眉看她,她五指纖細,粉嫩指甲在燭光下泛著淺淺微微的光耀,他輕輕攤開她的手心,隱約有繭子的痕跡。

“今日你聞得到我身上的味道嗎?”他不管她聽不聽得到,自顧自開了口,眼底漸漸散去悲憫,是說笑的輕鬆口吻。這一整天,他都沒來,她或許會等。“今日弟子闖了禍,罰他抄寫千金方一百遍,這是第一回發這麼大的火,你也知道,在藥膳房,人人都說我是天下第一大善人,從來都是笑臉迎人,對待弟子也頗有耐心……今日沒有去任何宮裡診治病人,一個人關在藥房整理幾十抽屜的藥材——一出門,天都暗了,才想到要來看你。”

床上的女子,依舊沒有一分動靜,趙尚低聲呢喃,眼底染上幾分落寞失望:“看來,我給你出的題太難了,你如何一次辨得出這麼多氣味?”

哪怕指腹之下能夠探尋的到的脈搏再微弱,甚至有一瞬間,他根本就無法察覺到那脈息。但他從未有過,一次也沒有想過她會是個死人。

看著她太久,久到褪去她如今的面目,在他眼前的,又成了那個嬌蠻的少女。

或許這世上,只有他一人,還記得她最初原貌。

“不知你在等什麼,只希望你的心不會太過辛苦——”他十歲便進宮,在皇宮的日子,遠遠勝過在宮外的,在表面平靜卻暗潮洶湧的生活中,他並無太多貪心,對藥膳房眾多太醫中的勾心鬥角,也置若罔聞。

但這世上,沒有任何奢想的人,更像是個死人。

他不難體會她幼年的苦澀,比任何一個宮中之人更能明白她張狂囂張的面具之後,不過是一個孩子脆弱柔軟的心腸。

他更懂得,自從當年馮羽結黨叛亂之後,她經歷三年回來的心。她自然可以遠走,但這輩子只能被秦家踐踏無法揚眉吐氣,是軟弱的逃避。

“只要你醒來,我願助你,什麼事都可以,你不是捨不得嗎,這個亂糟糟的世道——”輕輕握了握她柔軟的指尖,趙尚的心裡,滿是嘆息聲。

死,對於痛苦之人,當然是最大的解脫。

但他從她的眼底,看到的倔強堅韌,比火焰還要熾烈,比冰雪還要冷漠,她怎麼會捨得放下未完成的事?!

“我看你是平素累極了,竟能睡這麼久,脖子都該疼了吧。”他朝她笑著,站起身來,將她脖頸之下枕著的堅硬瓷枕,換成軟墊,他的語氣格外親切,彷彿是對著孩子說的。

將她身子扶著坐起,他小心翼翼將軟墊放在床頭。只是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傾的下一瞬,他心口一震,察覺到胸口的柔軟。

他遲遲不曾伸出手去觸碰她,彷彿生怕她像是深夜才出現的精魅,一旦驚動了,便會宛若泡沫一般消失不見。

她倚靠在自己胸前,彼此靜默不語,每一瞬間,都漫長的像是過了許多年。

清雋面容上再度浮現往日笑容,在皇宮這麼多年,看過太多生死離別,若她執意要走,他也要笑著看她,笑著送她。

“差些忘了,方才在來的路上見到一棵桂花樹開的正好,偷著折了一枝。”

輕輕將她放下,重新將滑落的錦被蓋上,趙尚從袖口掏出一枝桂花,墨綠樹葉還帶著微微溼氣,米粒大小的金黃色花朵,像是火星子星星點點的,躲在樹葉之後,香氣卻是濃郁。

放置在她的面頰旁,他站起身子,面目之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