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堯等不及了,生生打斷了王鐳的話,面色愈發陰鬱,判若兩人。
“直到天黑,出宮約莫有半個多時辰。因為夜色很重,侍衛也沒細看跟回來的兩個太監有什麼異樣,但屬下想,回宮的人一定在宮外掉了包了。”
聽著王鐳的話,秦昊堯的五指一收,拳頭愈發冷硬,他緊緊閉上黑眸,滿面陰沉。
而那一高一矮的兩個身著太監服的太監,才是從雅馨殿逃脫的當今太子和太子妃,在宮外找到了避難所,而回來的……卻不是了。
所有的矛頭,都已經指向了穆瑾寧。
那個,他說要相信她,再也不懷疑她的女人。
“把錢福祿帶來。”秦昊堯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再度坐在椅子內,脖子圍著一件黑色皮毛圍脖,愈發高貴冷漠。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親自盤問錢公公,穆瑾寧年少的時候就有一個公公在宮中幫她疏通,他也有耳聞,這本不稀奇,皇宮中人有很多都為別人做事,藉此斂財的也不少,擴大人緣的也不少。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錢福祿,但約莫也有**分的把握。
不多久,王鐳就帶來了錢公公,一開始,錢福祿說話迂迴,避重就輕,只是對付這樣自以為有一套的宮中老人,秦昊堯也有自己的法子。
人人都說太監是最冷酷無心的人,他們異於常人,比起一般人而言,所經歷的痛苦不少,也就顯得刀槍不入。
只是可惜,錢公公還是沒有斷去所有後路的人,他跟很多太監一樣,在宮外還有自己的親人,這些……到了如今,就變成了可以被人要挾的軟肋。
“錢公公,我聽人說,你的家鄉還有年邁的母親,如今約莫八十歲了吧,真是長壽呢。你好像有四個兄弟,兩個姐妹,仰仗著你這個大哥在宮裡賣血賣命賺的銀子成了家,如今他們都有了兒女,雖然過得不富裕,卻也衣食無憂,真的是一個大家族了——”秦昊堯面無表情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他的語氣很慢,彷彿漫不經心,彷彿隻身侍衛,唯獨薄唇便溢位的每一個字,都讓跪在堂下的錢公公不寒而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起來約莫有二十人之多,因為你在宮裡做了一件錯事而死的話,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
錢公公跪在猩紅色的巨大地毯上,地毯中央盛開著一朵巨大的白色蓮花,這地毯是在塞外利用羊毛編織而成的貢品,質地不是一般,但他跪在上面,卻還是覺得雙膝像是跪在冰塊上面,幾乎整個人都要被凍傷一樣,他沉默著,如鯁在喉,彷彿說不出一個字來。秦昊堯說的,鉅細無遺,更是不曾有任何的遺漏,一看就是查清了他的底細。
見錢公公還是默然不語,秦昊堯的黑眸之內藏匿著冰冷的笑,彷彿諷刺至極,他清楚這份料對人而言,已經很重,若是連家人的生死都不在乎,那他或許很難從錢公公這兒挖出真相和供詞。
“錢公公的家鄉是在卓莊?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我也不是頭一回聽說,槿妃身邊有個自小就照顧她的餘叔,為人敦厚老實,好像他的故鄉也在卓莊?”秦昊堯猝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清脆聲響,落在安謐的空氣之中,格外響亮,讓錢公公為之一振。他雙臂環胸,打量著錢公公臉上的表情,言語之內似乎有玩味之意,也有沒有來由的輕輕嘆息:“真是很巧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錢公公的眼神黯然,他清楚秦王的為人,雖然不曾親自服侍過,但在宮裡看著和聽說這些年,心中當然有數。就算是朝廷之中的大臣,也有死在秦王手下的,他不過是一個下人,一個太監,莫名其妙死去的話,甚至都不會有送葬的子女,就像是無根的葉子,下場悽慘至極。
但秦昊堯說到了重點,他八十歲高齡的老母親,在卓莊鬧饑荒的時候自己餓了三天也要挖來野菜養活眾多兒女的鄉野婦人,他正是為了盡孝心,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