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明明在酒席之上喝的是水,卻宛若喝了許多杯美酒,她不勝酒力,有些醉意上頭。
她彷彿沉醉在自己的人生之中,雖然才二十多年,卻曲折漫長的宛若盤旋蔓延到了天際雲端之中,她哪怕睜大雙眸,能看到的也不過是模糊的影子。
面對著那段過去遙不可及,她恍恍惚惚,彷彿靈魂都已經飄出了身子之外,宛若一步步走上雲端,隔著輕盈虛無的雲彩往下看著地面上的萬家燈火,才覺恍如隔世。
“主子,我們到了……”
轎子已然停在宮門之外,王鐳跟當值的侍衛換了個眼神,這個時辰原本就已經要限行,若不是為了等候皇后娘娘回宮,他們早就關上宮門了。
瓊音喚了聲,卻不見轎子內有任何動靜,她等待了半響,跟紫鵑對視一眼,紅色的輕轎依舊紋絲不動,簾子之內也沒有人走出來。
“娘娘——”瓊音突地覺得不太對勁,輕輕捲起紫色簾子,望向轎子之內,只見穆瑾寧依靠在轎子一邊,今日著一襲寶藍色的宮裝,其上繡著七彩祥雲,華美端莊,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此刻雙目緊閉,垂著長睫,神色安寧,雙手平放在雙膝上,像是沉睡著了一般。
她默默地望著,突地不太忍心將穆瑾寧叫醒,不知為何這些年來的心酸,也在這一刻間全部聚攏在心頭,她雖然是一個下人,一個護衛,卻親眼看著自己的主子經歷了很多事,有歡有悲,有笑有淚。她也清楚,穆瑾寧這麼多年一向活的很累,如今總算得到了圓滿的歸宿,瓊音也為自己的主子高興。
如今已經是初冬,雖然很想讓自己的主子繼續歇息,但夜寒露重,主子若是一直坐在轎子內,也難免要受寒,她等待了一刻的時間,也唯有繼續呼喚穆瑾寧的名字。
穆瑾寧總算醒來,睜開雙眸,從轎內走出來,方才剛坐上轎子就睡著了,只是這麼長的一段路,她居然沒做任何夢。
“皇上已經來了,娘娘。”
守在景福宮外的兩名宮女朝著穆瑾寧下跪行禮,低低稟明瞭一聲。
穆瑾寧輕點螓首,紫鵑為她推開大門,她安靜地邁入門檻,看得到內室的燈火通明,若不是秦昊堯的憐惜垂憐,她的家人興許這輩子都無法回到郡王府生存,不管怎麼說,那兒都是穆家的府邸,都是她的家。
她看著圓桌旁坐著的那道身影,腳步停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眼眸漸漸變得幽深莫測。
當真如他答應過自己的,他已經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放回了原位。
“你回來了,槿寧。”
秦昊堯聽到景福宮門外的說話聲跟她的腳步聲,合上手中的文書,擱下御筆,轉身起來面向她。晚膳之後,他一邊批閱文書,一邊等待她回宮,不知不覺,也好幾個時辰過去了,他卻依舊沒有半分睡意。
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是——他們習慣了等待對方。雖然不能日夜相處,但能夠抽空跟她一道的時候,他就決不讓她獨自孤單。宮裡的人都能察覺的出,秦昊堯來景福宮過夜的時候越來越頻繁。
他依舊很渴望穆瑾寧,只是糾纏他內心的並不只是男人對女人的**而已,彷彿是戒不掉的習慣,無法擁著她,他也難以入睡。
秦昊堯也希望著,得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不會再跟過去一樣,他想陪伴著她跟腹中的孩兒,哪怕多一個時辰也好。
時間越是久長,他們似乎越來越需要對方,越來越依賴對方,他們已經過了再說起“愛”這一個字眼的年紀,但當真愛了,就不必總是掛在嘴上,只說不做。
愛,就在他們的體內,他們的骨髓之中,他們的血脈之下,隨著時光的流逝,開了花,結了果,越長越好。
穆瑾寧就站在他的眼底,一身寶藍色的素面宮裝,並不過分奢華,卻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