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的零碎散光,再度抬起眸子望向眼前的年輕女子,清澈的眼底凌厲乍現,宛若七月天的灼熱烈日,根本讓人無法直視。“箇中細節,你真比我還清楚。夏采薇出宮,對她而言是解脫,對你而言,你卻越陷越深了——”
並非每一個女人,都不願生活在深宮,像是祺貴人,野心和**充斥著她的心,支撐著她在後宮之內等待出人頭地的那一日。
以夏采薇的名義,將怒氣發洩到穆槿寧的身上,彷彿祺貴人才是一個至情至深的女子,彷彿她言語激烈不過是要為含冤出宮的夏采薇討得一個公道,她是如此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義正言辭地斥責自己,如此憤怒難當地看著自己,像是……祺貴人不過是同仇敵愾,不過是為人出頭。穆槿寧的眸光一瞥,神色一柔,不禁輕笑出聲,眉眼之上浮現出些許輕蔑至極的神情。“少了一個夏采薇,你心裡很是慶幸吧,至少往後跟你分享恩寵的人,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我並不知曉夏采薇為何被罷了妃位,多虧了祺貴人你,我頃刻間就明白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祺貴人面色一凜,方才她居然失言了,本以為穆槿寧會花容失色,無言以對,甚至驚慌失措,但如今無言以對的人,卻成了她自己。
“聽聞夏貴人在宮裡的時候,跟你最是相好,慫恿她做出錯事的人,在她身邊煽風點火的人,不正是你麼?”穆槿寧拂過她的肩膀,眸光一沉,夏采薇已經是成了後宮的過客,自然沒有談論她的必要,但她突然察覺的到,其中還有文章可做。話鋒一轉,笑意藏匿在眼眸最深處,她說的自然而然,彷彿她早已看過數十個數百個祺貴人,對她的心思,她的行徑,她的如意算盤,也再熟悉不過,沒有任何一分生疏。“不管是夏采薇,還是我,能除掉一個半個,對你而言都是漁翁得利。”
“人說,巫女手中的妖術,能讓人陷於迷失的幻境,我真不知道,如今我眼底看到的你,跟皇上眼底看到的你,是不是同一個人。原本清傲的像是天上的仙子,但此刻你的精明世故又誰人可比?若說女人善變,我又如何比得上你呢?”祺貴人稍顯圓潤的面孔上,沒了隨和笑意,雖然看來並不刻薄,但她眼底只剩下敵意,數月不見,她發覺聖女遠比自己揣摩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測。
祺貴人的意思太過明顯,她們兩個誰也不必指責對方,不過是一丘之貉。祺貴人不光明正大,她亦不正氣凜然。
“你絕不會心願得償的。”
祺貴人轉過身去,朝著雍安殿的方向望過去,眼底再過些時候,早朝就會結束,今日很難風平浪靜。
穆槿寧順著祺貴人的目光望去,隱約察覺的到身邊女子心中的打算,怕是在如今全部坦誠之前,祺貴人就已經部署萬全,將此事徹底大白於天下,到時候,她不過是下一個夏采薇,得寵一時也遲早要面對驅逐出去的命運。
“景福宮已經空了四年多了,若是你有能耐,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是像貞婉皇后,哪怕一模一樣又如何?你終究不是她。更別提,貞婉皇后都不曾住進景福宮哪怕一日,你以為你一個外族女子,又能如何了得?”祺貴人挽唇一笑,淡淡說出,緩步走向前去,不再回頭。
見祺貴人離開了,紫鵑才從不遠處小步追來,主子說話宮女自然不能探聽,如今看穆槿寧臉上無笑,眉目深重,不禁輕聲詢問。
“姑娘——”
穆槿寧望著祺貴人走遠的身影,不禁柳眉輕蹙,若是祺貴人城府深沉,今日這一番話絕不會是空口白言,她定不會一時貪圖嘴上利索,看祺貴人成竹在胸,自己或許不該過分輕敵。眸光一滅,她轉向紫鵑,低聲說道。“你該知曉祺貴人的身份吧,說來聽聽。”
紫鵑微微怔了怔,方才被支開在一旁等候,她隱約聽到有人談論貞婉皇后的名號,心中早已落入幾分不安,哪怕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