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了地方富豪皋伯通,居住在皋伯通大院外面廂房裡。他的生計並不靠皋伯通接濟,而是出去打工,給人舂米。
這位來頭奇特的打工者每次幹活歸來,孟光給他準備飯菜後,裝到叫“案”的那種托盤之上,要將托盤舉到齊眉之處,並不敢仰視他。這樣的動作持之以恆,終為皋伯通察覺。“哇塞!哪有這麼牛氣的打工仔呀?”皋伯通由此判斷該打工仔不是凡人,就恭敬地把他們夫婦接到大院裡面去住了。梁鴻得到了一個稍好的居住環境,開始埋頭著書,寫了有十幾篇。但其內容為何,後人無傳。不久,他病死在了吳地,皋伯通佩服他是位不凡的人物,就把他埋在春秋時代吳國著名刺客要離墓邊。孟光與孩子們則回到了扶風老家,至於孟氏如何度過餘生,史無記載。一對志同道合的夫妻最終生死各居一方,也算是令人傷心的事情了。
“舉案齊眉”的故事轉化成了成語,並演變夫妻相敬的典範,然而,短短的《五噫》之歌卻成了少數人心靈反抗史的一段難以捨去的歷史奏鳴曲!
與梁鴻徹底飄遊於體制外不同,稍晚的另一位反抗者卻是位體制內人士。他叫楊倫,字仲理,陳留郡人。他的老師是在劉炟時代就已大名鼎鼎的丁鴻,丁鴻兼通《歐陽尚書》與《古文尚書》,楊倫學的是後者。
楊倫的反抗是純體制內的,他與梁鴻對社會的制度性否定不同,他堅持反對腐敗。因為腐敗問題雖然是一個大的社會問題,其實更是知識分子階層的一個大問題,比方說《歐陽尚書》家學大師歐陽歙在身為太守之時,竟貪汙了上千萬的錢財。
他楊倫與歐陽歙及《歐陽尚書》也是能扯上關係的,因為他的老師丁鴻是學習《歐陽尚書》出身,而老師的老師即桓榮老先生也是學習《歐陽尚書》出身。到了他楊倫呢,他就兼學《古文尚書》,並終以此立業。
《古文尚書》作為一種新的學術版本,當然把《歐陽尚書》包括在內,但畢竟已是與《歐陽尚書》大不相同的新學問。他是否以改立《古文尚書》為業來表示與有腐敗嫌疑或氣息的《歐陽尚書》劃清界線,史無可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反腐敗的心態到了“發瘋”的地步。
楊倫是位正直的學者,起初學成時,極力推辭公府徵召,而是專心致志地教學生。他講學,不在繁華都市,也不在秀麗山莊,而是選在大澤中。就是選在大澤中,仍然有千餘弟子跟從,可見影響力非凡。後來,不得已應召,以博士身份給劉炟的兒子清河王劉慶(也是安帝劉祜的父親)當師傅。就在他剛任清河王傅的這一年,延光四年(公元125年),32歲的劉祜死了。不知道什麼原因,楊倫對劉祜的感情要比對自己服務的物件深得多,他扔下該乾的差事,到洛陽去奔喪,並在宮殿外高聲哀嚎。安帝的太太之一、閻太后得知楊倫“專擅去職”,大為惱怒,就下令給楊倫判刑即“坐抵罪”。很快,順帝劉保登上皇位,借國家的喪後之喜,赦免楊倫的罪過,並讓他在安帝的葬所恭陵守孝。守孝期滿,升職為侍中。
從隱士到博士,從博士到王傅,再由王傅到罪犯,而後升職中為中央高階官員,對一個本來心理素質良好的學者來說,等於又增加了重要閱歷。由此,對付一宗牽涉面極廣的腐敗案件的責任,非他楊倫莫屬。當時沒人願去觸動那件大案子,因為案主任嘉的關係網極為龐大,與百餘位將相大臣“牽染”。不僅小小的縣令任嘉手眼通天,而且藉著這種能量,他“帶病上崗”,由邵陵縣令升職為武威太守。
楊倫決定拿掉貪賄千萬、不降反升的任嘉,他很認真地寫了一封告狀信,信上說:
“臣下我學習《春秋》,知道誅惡及本的道理,也就是說誅本而後惡消。這好比人抖落裘服一樣,要拽著領子抖,領子持得正,裘服上的毛就順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