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聽見飛機隱約的引擎聲,龐大的機身開始在跑道上緩緩地向前滑動。
肖穎回憶著空姐的表情,好像猛地恍然,便伸手去推身旁那人,“坐回你的頭等艙去!”
“不要。”葉昊寧終於肯動一動嘴唇,然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坐好,要起飛了。”
這樣的語氣卻讓肖穎不禁微微怔住,過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抽回手來,見他閉著眼睛似乎極輕地笑了笑,她坐正身子,下一刻便被越來越大的慣性緊緊推向身後的椅背。
飛機抵達B市之後,肖穎才發現葉昊寧果然一件行李都沒帶,而對上她愈發狐疑的眼神,葉昊寧卻若無其事地說:“先吃點東西。”然後也不理她,雙手插在褲兜裡自顧自地走在前頭,彷彿篤定她會跟上來,又或者,跟與不跟都無所謂。
可肖穎到底還是追了兩步。
從後面看,他的襯衣後腰處有細微的褶皺,步態卻十分優雅從容,與早前疲憊的神色並不相襯。但她仍舊不太放心,只因為飛機上那一下手與手的相觸,分明感覺到他手心裡微涼的溫度。
其實葉昊寧的體溫似乎一直都比正常的略低一些,兩年前在醫院裡的那一夜,她發著燒掛著吊瓶,而他冰涼的手指就那樣從她滾燙的臉上輕輕劃過。
以前她也曾好奇地問過原因,而他說:“這沒什麼奇怪的,我從小就這樣。”
可是今天,尤其是之前親眼見到過他臉上濃重的疲倦,再加上飛機上的簡餐他確實一口沒動,她發現終究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麼和他分道揚鑣。
結果等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肖穎回撥了一個未接來電,說:“嗯,我回來了。”
許一心說:“怎麼有氣無力的?”
“累。”所以連多說一個字都捨不得。
她將身體軟倒在沙發裡,很沒形象氣質地與許一心聊著天,但多半隻聽不說,偶爾嗯啊兩聲,許一心覺出不對勁來,又問:“你到底怎麼了?坐一個小時的飛機不至於搞成這樣吧?”
她不由得朝緊閉著的浴室門看了一眼,頓了頓,依舊有氣無力的:“沒什麼事,就是累,而且困。”
確實沒事,只不過是兩三個小時前,葉昊寧在機場的咖啡座裡隨便吃了點東西,似乎心情很不錯,她才有機會提出心頭的疑問:“說真的,機票是不是你臨時買的?”
他回給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她卻已經能夠猜到答案,實在忍不住皺起眉:“你怎麼這麼無聊啊?知不知道,當時嚇我一跳!”
葉昊寧倒是不以為忤,半真半假地回了句:“我就是想看你目瞪口呆的樣子,可不可以?”然後便不由分說地將她拖去商場,買全了一應用品和換洗衣物。
走出商場大門的時候又突然問:“我上次放在你那裡的鬚後水,你沒給扔掉吧?”
“扔了。”她著實沒好氣地說。
“那就再去買一瓶。”他轉頭就要往回走,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攬在了她的腰上,轉身的同時,也將她向後拉了一步。
她卻彷彿沒發覺什麼異樣,只是覺得累,穿著五六公分的細高跟鞋,一雙腳都快要斷掉,於是連忙說:“沒扔沒扔,快點回去吧!”當時並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一直到進了門,眼見著葉昊寧輕車熟路地往浴室走,她卻也只剩下傻眼和無奈的份了。
隔著磨砂玻璃門,可以聽見裡面嘩嘩的流水聲停了下來,肖穎垂著頭哀號:“……下次逛街真不能穿高跟鞋!現在這雙腳好像已經不屬於我了。”的
許一心笑道:“要不要本小姐替你按摩一下?”
“要啊,那你快來吧,我等你。”
本來只是玩笑話,誰知下一刻卻聽許一心說:“再過兩分鐘,我剛到你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