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些封狐城的事情,說些血狼山的事情,還有都則莫名其妙的死,渾答兒與青鹿部落首領的女兒成親,那女子非但不醜,還是位相當厲害的打獵好手。
「若不是卓卓告訴我,我還不曉得阮不奇居然能說話。」賀蘭碸說,「她教了卓卓許多古怪的東西……大瑀歌謠卓卓大都忘記了,可罵人的話記得極牢。」
靳岄大笑:「人之常情!」
他又說在金羌遇到阮不奇和白霓,還有與喜將軍的會面。靳岄漸漸聽出異樣:「你真的要加入西北軍,上陣殺敵?」
賀蘭碸:「嗯。」
靳岄把茶碗放到他面前:「為什麼?你不是想一人一馬闖蕩天下?怎麼突然想起要參軍?」
「在西北軍裡服役才能打金羌人。」賀蘭碸說,「殺喜將軍,為你報仇。」
靳岄頓時怔住。
「我抵達封狐城那日是漢人的中元節,許多人在城外祭拜靳將軍。能被這樣多的人牽掛,這輩子才叫不白活吧。」賀蘭碸又說,「除了為你報仇,我也想試試,我想知道在我死後,是不是仍會有人記住我賀蘭碸的名字。」
靳岄:「你好好地當你的高辛王,在血狼山上經營高辛族,一定能被人記住。」
賀蘭碸:「血狼山沒有你,沒意思。」
靳岄實在心笙搖動。賀蘭碸所說的話毫無花巧,偏偏就令他胸口熱潮澎湃,不能壓抑。賀蘭碸湊近了,他抓住賀蘭碸手臂吻他。賀蘭碸攬著他的腰,把他拉進自己懷中,銜著靳岄嘴唇,聲音似是被含在濃厚的呼吸聲裡:「你今日怎麼了?見到我不高興?」
「……」靳岄急喘幾聲,咬唇讓自己平靜,「對不起,是我說的。」
賀蘭碸一怔:「什麼?」
靳岄:「你們要從英龍山道離開這件事,是我告訴岑融的。岑融一定是把這作為交換條件告知雲洲王,所以雲洲王才肯放我離去。」
雲洲王截留靳岄,並使手段讓靳岄成為自己的奴隸,無非是想讓靳岄為自己效力,以及用靳岄來鉗制賀蘭碸,進而控制賀蘭金英。但賀蘭金英讀懂雲洲王的暗示並誅殺了哲翁,雲洲王便清楚地知道,這對高辛兄弟來到北都並非為了求官問爵,唯一目標只是為了親手殺死哲翁,為族人報仇。
賀蘭兄弟無法挽留,靳岄也不可能為北戎王朝做事。雲洲王用靳岄來向岑融交換情報,是把靳岄最後的利用價值也挖掘殆盡。
所交換而來的情報,可以讓他埋伏並殺死賀蘭碸兄弟二人,徹底掩埋自己弒父的真相。雖然最後以失敗告終,但云洲王仍然藉助大巫之力,在馳望原散播了新的傳說,令自己真正成為北戎人心中的神子,甚至聲勢比哲翁還要更高。
靳岄想從賀蘭碸懷中掙脫,賀蘭碸不發一語,手臂扣得更緊。「別跑,說清楚點。」賀蘭碸低聲道,「你是怎麼說的?」
靳岄記得,當日自己是為了跟岑融說明現狀,才透露英龍山脈有密道可以讓自己離開北戎、回到大瑀。此話不過一語帶過,誰料岑融居然牢牢記在心中。當時賀蘭碸還未把刺殺哲翁的計劃告訴靳岄,岑融這人心思細密狡黠,定是得信之後推測揣摩,猜到了他們的逃脫路徑。
賀蘭碸沉默聽著。
此事真相他早有過許多揣測。昨夜聽見靳岄說不是自己做的,他幾乎沒有瞬間猶豫,立刻就信了。今日再聽靳岄細說,賀蘭碸心中並沒掀起太大波瀾。
在他決定離開血狼山前往大瑀尋找靳岄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哪怕是靳岄說的,他也仍然要去靳岄身邊。他表達感情從來直接了當,懷中熱情不因為靳岄猶豫、遲疑而有半分減損,此時此刻再重剖真相,不過是讓他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認得更加分明罷了。
看著眼前極力說明的靳岄,賀蘭碸心中生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