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姑娘對林彥這種處事態度,是十分心折的。當初林彥蒞臨陝西,對梁剝皮的暴政經過多次的長期深入調查、求證,最後忍無可忍方採取行動,這與那些血氣方剛,憑一面之詞便魯莽行事的人完全不同。因此,她對林彥拒絕傅天奇的要求不以為異,而且早在意料之中。
“行事小心謹慎,是個值得信賴的。”傅天奇自我解嘲地說:“其實,我們四個人對付那兩個妖魔,實力仍然相去遠甚。不談妖魔的事了。明天上船,你們的行囊得早早準備。”
“我兄弟行囊簡單,隨時可以動身。”林彥說。
“簡單仍須妥善準備,貴重物品務必隨身攜帶。走三峽的船,任何時候都可能發生意外,丟掉行囊而能保住性命,已算是幸運的了。”
天南地北聊了一陣,林彥突然提出他一直就在思索的一件事:“傅兄,聽你話中之意,那兩個妖魔好像仍然在湖廣,這似乎不可能吧?湖廣人哪一個不想食他的肉寢他的皮,他們還敢留在湖廣?”
“只有這樣,才能逃避俠義道群雄的追殺,湖廣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博天奇說:“他們已經改名易姓,誰也沒料到他們如此大膽,林兄你就不願相信這件事實。”
“這個……”
“他不但在湖廣,而且就在荊州。”
“什麼?在荊州?荊州的數萬民眾示威,十八妖魔率領兩百餘名殺手,配合陳賊的親兵屠殺了不少人,荊州人士恨不得生食其肉,他還敢躲在荊州?”
“半點不假。”
“他易了容?”
“不錯,但再高明的易容術,也改變不了雙目。五年前那次示威,我恰好在場,曾經與十六妖魔朝過像,他們即使被燒成了灰,我也會認出他們來。”
“你說過那時你年紀小,沒趕上。”
“沒趕上動手。那時,我一個十一二歲的娃娃,你便想動手也擠不進去。”
“這次你怎麼碰上他們的?”林彥提出最重要的疑問。
“這次到荊州訪友,同來的有幾個人,船泊在沙市。有一天傍晚,我和小秋從府城返回沙市碼頭,接近街東,突然發現一群豪奴,擁簇著兩乘暖轎,湧出柵口在碼頭駐轎,出來兩個體面的富豪,登上了一艘從下江來的中型客貨船。”傅天奇娓娓道來,神色有點異樣:“就在轎簾一掀的剎那間,我便認出兩妖魔的本來面目。我一時激憤,留下來暗地跟蹤。他們在船上逗留約一刻工夫,登轎動身出鎮北走了。他們的腳程快得驚人,十餘名豪奴都是胳膊可以跑馬,拳頭上可以站人的狠腳色,一口氣急趕十餘里,天黑便到達一座小村,轎子直抬進村東的一座大莊院內。我和小秋回到小村一打聽,才知道那是府城東郊的小油口村,三岔路南至沙市,東至倪軍市,西至府城約七八里左右。兩妖魔的莊院,村民稱之為油口朱家,是本地朱員外朱永濟的莊院,朱是本地的大地主。但朱員外早在六年前帶了一妻三妾,到武昌享福去了,莊院田地留給兩位侄兒朱威、朱盛照料。這兩位侄兒來自朱員外的故鄉老家,漢陽府楓橋鎮裡,已經有六七年時日,有妻有妾有兒有女,平時很少與村民往來,但村民對他們為善鄉里的印象卻很好,對他們十分尊敬。”
“就這樣,你就武斷地認為他們是漏網的兩妖魔?”林彥問:“朱家的佃戶長工應該知道一些風聲,地方上的名人,根底該有脈絡可尋。”
“不是武斷地認為,而是事實已昭然若揭。”傅天奇說:“我和小秋正向村民進一步打聽,便來了兩名惡奴打手,不由分說動手攻擊,要捉我們回去盤問。當我們擺平那兩個混帳東西時,高手像潮水般湧到,眾寡不敵,我們只好脫身,直逃至府城的鎮流門外單市,方將那些人擺脫。他們封鎖了沙橋和分水橋,我們是入水脫身的。等我們回到沙市,已經是三更已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