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站著陳殊,李縱雲沖她招手,介紹:「這是內子,她說在上海的時候,你幫過她一個大忙,多謝了。」
李縱雲輕輕撫著陳殊的腰,傅秋白見了大笑,很有幾分快意的模樣:「縱雲,你這人啊,還真是小心眼。」一面又沖陳殊道:「他這個人又古板又小心眼,你跟了他,以後可有得苦頭吃了。」
不等陳殊搭話,李縱雲就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顧好你自己!」從口袋掏出一張通行證:「拿著這張通行證,出了北平,也攔不住你了。」
傅秋白接過來,後退幾步:「先烈之血,主義之花,故此稱作血花社。縱雲,關於我們之間的分歧,此前已經爭論過多次了。譚先生說過,自古凡革命,無不有流血犧牲者,當從吾輩開始。北伐戰場上死了那麼多同窗,活下來的不過十之二、三。今日同門相戮,實為慘劇也!」
說到這裡,傅秋白已經眼含熱淚了,他伸出一隻腳,在地上劃出一道線:「縱雲,他日,戰場上見!」
陳殊幾乎快哭出來,她曉得,這是額袍斷義,劃地絕交的意思。
陳殊轉過頭去瞧李縱雲,見他冷著臉,一口答應:「戰場上見!」
李縱雲站在渡口,靜靜立著,看著那一葉扁舟從運河上消失。
陳殊問:「為什麼呀?」
李縱雲道:「為了一個更加光明和自由的國家,各為主義,分道揚鑣也是情理之中。」
升官發財請往別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是當日革命軍軍校的校門門聯。
「諸位同學,就是將來革命的骨幹,有了這種好骨幹,成立革命軍,我們的革命事業,便可以成功,如果沒有好革命軍,中國的革命,還是永遠要失敗。所以今天在這地開這個軍官學校,獨一無二的希望,就是創造革命軍,來挽救中國的危亡!」
昔日孫先生殷殷期盼,言猶在耳,今日卻註定成空談了!
第90章 第 90 章
婚禮是不用陳殊操心的, 自有南京來的老管家操持。至於要宴請哪些賓客,李縱雲很有興致,拿了名單來同陳殊商量,挨個給她解釋, 哪個是世交, 哪個又是軍校的同窗,哪些是親戚。
說了一通,陳殊一個都沒記住,李縱雲道:「這就是大家族的不好, 總有一些很不常見的親戚,逢年過節便冒出來, 你要是一個沒注意認不出來, 免不得要被長輩教訓的。」
見陳殊很是忐忑,寬慰:「到時候, 你跟著我就行。反正你那天是新娘子,只需要微笑就好。」
李家在北平也有園子,張燈結彩起來。李父是江浙南京一代有名的做實業的商人,人脈頗廣。現在李縱雲又身居高位,因此這場婚禮倒是賓客眾多。
徐媽一大早就把陳殊叫了起來,道:「小姐,得趕快梳妝打扮,要不然等不及的。」
陳殊頭天晚上緊張到半夜才睡著, 現在天沒亮就被叫起來, 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坐在梳妝檯前,叫她們擺弄。
戴什麼首飾,什麼首飾配哪套衣服,婚禮的時候自然是穿婚紗的,給女眷敬酒的時候,要穿哪一套旗袍。老太太喜歡喜慶,最好還是玫紅色的那套最好。至於,陳殊最喜歡的天青色,被徐媽以太素了,給否決掉。
一會兒又說,陳殊體寒,這個時節雖然杏花開了,下午還是有些涼的,吩咐丫鬟把披肩找出來,隨身帶著預備著。
婚紗的頭紗實在是太醜,厚厚的蕾絲,一點也不飄逸,戴在頭上彷彿中東女人厚厚的頭紗。陳殊說什麼也不肯戴上,頭髮編好了髮辮,叫傭人去園子裡擇了一枝杏花,別在發梢間。
徐媽同馮太太互相望了望,拗不過陳殊,只好同意了。
至於妝容,陳殊回過神來,又自己重新畫了一遍,洗掉了濃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