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的確派出了人來追殺他,只不過楚綏末謹慎小心,一路潛藏在難民之中逃到了賀州,我在賀州找到了他,才得到了這一本賬冊。請陛下明鑑!”
李未央垂首看著眼前的酒杯,酒液在月光下散發出淡淡熒光,事實上,郭導這話說一半留了一半。他在信中說,那個逃跑的軍奴已經被趙祥和誅殺了,而這本賬冊上頭記載的也只是隻言片語,證據並不十分的充分。當然這件事情太子和裴弼並不知曉,他們真的以為這楚綏末還是想方設法送出了賬冊,並且就在郭導的手中。
郭導眼眸深沉,一字字道:“此事牽扯到朝中大臣,一個處理不好,就會使剛有起色的赫赫戰場勝利化為泡影,所以這本賬冊必須讓陛下第一個瞧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有陛下的照拂,赫赫邊境才不至於重新陷入動盪,戰火中的百姓也方能夠平安,悉陛下明斷!”
他面色十分鎮靜,說話也很有力度,眾人瞧在眼中,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大家都知道郭家的五位公子中,郭大穩重,郭二驍勇,郭三狡詐,郭四敦厚,唯獨這郭五公子,風流有之,瀟灑有之,卻從未聽說有什麼賢名。可是如今看來,著實是個人物。不但會說話,連拍馬屁的功夫都是爐火純青,第一次見到皇帝,就說出如此有水準的話,真不知道郭家是燒了什麼樣的香火,竟然有這樣一個出眾的兒子。
皇帝良久未言,齊國公緊緊盯著他,心中想到這一齣戲還是有些冒險,若是陛下執意不肯處置,那郭導可就犯了死罪。他正預備加一個砝碼,卻突然聽見“啪”的一聲,皇帝將那一本賬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郭導心頭就是一跳,不禁擰起了眉頭,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是多麼的緊張,只有李未央。事實上,在郭導傳回來的那一封信上,已經將一切向李未央和盤托出,他所找到的證人已經被對方暗殺,所謂的賬冊也不過只有三分之一,而剩下的三分之二早已經被對方縱火焚燒了。他根本沒有實在的證據,今天這一局,不過是鋌而走險罷了,若是皇帝不認這本賬冊,或是他覺得證據不夠充分,不肯追問趙家人的罪過,那這件事情就等於是白忙一場。
郭導不禁咬緊了牙關,他沒有看向李未央的方向,更沒有抬頭,李未央卻是神色如常,旁邊的阿麗公主緊緊攥住了她的衣袖道:“嘉兒,現在怎麼辦?”
李未央面上沒有一絲的變化,慢條斯理地道:“公主不必著急,證據或者不充分,端看陛下的聖意而已。”
皇帝的個性,李未央可以揣測一二,就目前看來,他正缺一個向趙家……不,是向裴家發作的藉口!這可不就是瞌睡送枕頭麼!李未央的面上含著一絲清明的微笑,食指下意識地撫了撫無名指上的鑲水玉琉璃扳指,動作十分輕柔。而那邊的郭導雖是神情淡然,卻是極力忍住心頭的不安,只有李未央注意到,郭導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慄著。
皇帝面色陰沉不定地看著眾人,卻是一言不發,氣氛僵冷。
就在這時候,元烈眼中閃過一絲幽光,上前一步大聲道:“陛下,如今已經有了物證,而剛才那趙祥和和裴忠的舉動也證明了他們意圖想要謀取這證據,若是這本賬冊不是真的,他們何至於如此驚慌失措,要在宮門前動手呢?這正好驗證了郭公子所說的話,當初郭衍也是因為發現了這本賬冊才會受到構陷,請陛下早下決心!”
皇帝此時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詳細,看元烈此次的行動,目標分明是要證明趙家人的罪過。他冷冷一笑道:“年輕就是好啊,有衝勁沒有顧慮,什麼也不想、不說、不動,就敢往宮裡闖!你說是不是啊,齊國公?”
齊國公連忙站起身來,恭身向陛下行禮道:“請陛下恕罪,小兒無知,惹怒了陛下,還請陛下寬宏大量,看在他一片忠心體國之上,原諒了他的莽撞,若真要降罪,請陛下降罪於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