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宗宗主前段時期壽辰,農人稱仙門城下了十天十夜的雨,是宗主為大瑀受盡苦楚的百姓憤怒悲痛,慟哭不已。又說有人看見宗主畫像,天人般飄然若仙,雙瞳灼灼放光,畫中人竟然還會說話、走動,不愧是天降的凡仙。
岑煅:「……」
寧元成去問那幾個人:「什麼畫像呀?咱也想看看。」
原來宗主畫像只在仙門、梁京這樣的大城裡才有,封狐裡問天宗的人不多,至今還不能侍奉宗主畫像。但壽辰之後,聽聞宗主畫像又分出了幾張,正被問天宗護法一路保護,送往各處邊關,護佑將士安寧。
寧元成笑道:「好哇!等咱梁京有了畫像,我也買兩張在家裡掛掛,驅不了邪魔,驅驅蚊蟲也好。」
他一身戎裝,那幾個農人不敢對他發脾氣,走出很遠才回頭指著他吐口水。
「一派胡言。」岑煅瞥他一眼,「你也真是閒,費這些口水作甚?」
「唉,無趣得很。」寧元成說,「以為來西北軍可以大展身手,卻天天坐城門樓子裡登記來往的人,有什麼趣味?梁太師說是讓你到西北軍來學軍務,可張越什麼都不讓你沾手,只做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用處不大。」
岑煅:「好,我即刻安排你回梁京。」
寧元成嚇得當即跳起,並腿站直,雙拳行禮:「末將誓死追隨將軍,將軍生末將生,將軍死末將死……」
岑煅起身離開麵攤,往城樓走去。「最近有什麼生面人進封狐城麼?」
「有是有的。」寧元成跟上他,「昨日便來了三個挺特別的人,其中一位雙瞳竟是綠色的,但又不像純粹的綠,頗似狼眼睛……」
兩人走過一處油茶攤子,賀蘭碸正低頭吃肉,不經意聽見了寧元成的話。
他回頭看了一眼,認出是昨日登記文牒的將領,又回頭專注對付眼前一盆烤羊肉。
離開仙門城已有一個多月。大瑀的夏季悶熱異常,不比馳望原。他與巴隆格爾、遠桑兩人日夜兼程,一路牢騷,終於抵達封狐城。全因列星江與瀋水流域連月大雨,河水暴漲,無法行船。他們想返回馳望原,只能繞道封狐城,從列星江上游渡河。
說服遠桑花了賀蘭碸不少力氣,他那夜在瀋水岸邊站了許久,眼看河水漫過雙腳,才不得不放棄返回仙門城的念頭,繼續勸說遠桑。
見遠桑仍惦記著怒山話,賀蘭碸猜測她並非完全對故鄉無情無掛,只是怨恨敏將軍而已。他跟遠桑說,不是要讓她回去當將軍、當首領,是請她回家鄉,看一看往日的土地。
遠桑猶豫一夜,答應了。她從附近村鎮裡買了一匹馬,三人便各乘一馬,在連月的陰雨中往北前行。
遠桑原本以為賀蘭碸不大說話,誰知一路上他們吃什麼、喝什麼,賀蘭碸總要提一句:這個,靳岄說過;那個,靳岄喜歡。
彷彿從那個滂沱的雨夜開始,「靳岄」不再是他的禁詞。他每每提及,眼角眉梢都是躍然的歡喜。
「我以為你會一直留在瀋水,等水退了再去仙門找他。」遠桑與他聊天時問:你不去見他了麼?
「我會去的,把你送回怒山之後。」賀蘭碸回答,「一切安頓好,我便來找他。」
「可你是高辛王。」遠桑說,「我聽巴隆講,高辛王是不能離開血狼山的。」
「我不做高辛王。」賀蘭碸已經將所有困惑與迷茫想得通透,「我去找靳岄,和他在一起。」
說這話時,他們還未抵達封狐城,三人在山間露宿,點燃小小的篝火烤山雞。
巴隆格爾問他,是否靳岄告密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賀蘭碸卻搖頭。「沒有過去,我會問他的。」他很認真,也十分真誠,「若是他做的,我會訓責他。」
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