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實身份暴露之前,他從不讓章漠察覺他有武功。
章漠練的也是化春六變,嶽蓮樓不敢讓章漠碰自己的手,章漠反倒以為嶽姑娘太過羞澀,自己自然也以君子之禮來對待。
只是從那枝杏花開始,嶽蓮樓對他越來越上心。晴霧閣客人說話聊天,但反有個「章」字「漠」字,嶽蓮樓立刻豎起耳朵偷聽。
贈送杏花之事過後不久,章漠有一次在晴霧閣裡喝醉了。
他酒量一般,遠遠比不上嶽蓮樓,那日又恰好碰上煩心之事,去晴霧閣本想看嶽蓮樓跳舞,誰料嶽蓮樓顧著跟隔壁桌几個粉妝玉砌的公子仕女玩鬧。他枯坐喝酒,等嶽蓮樓來到身邊時,已經有些熏熏然。
他跟嶽蓮樓說自己的不快樂。父親一病不起,時日無多。他們要正式讓他執掌明夜堂,可明夜堂分堂遍佈大瑀,幫眾數萬,章漠根本沒有能管理好的信心。
加上江湖中人崇敬明夜堂,大多是看在章鳴和白心鳳的名聲上,他初出茅廬,又有什麼本事?
嶽蓮樓聽得認真,並不插嘴,只在章漠倒酒時接過酒壺,不讓他再喝。
明夜堂少堂主長相隨母親,氣質卻與父親一般無二。嶽蓮樓隨燕老闆闖蕩江湖多年,又在晴霧閣裡見多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可沒一個少俠有章漠這般的容貌氣度。章漠喝得微醉,俊臉酡紅,反倒多了幾分勇氣,敢直勾勾盯著嶽蓮樓。
他含著醉意,眼尾像被胭脂掃過,氤出桃花瓣一般的顏色。嶽蓮樓看得心頭髮顫,伸手拂他頭髮。他怔怔看嶽蓮樓,良久才呢喃一句:「嶽姑娘,你真好看……」
嶽蓮樓有心戲弄他,貼著他坐近,拉他手去攬自己的腰,嬌聲嬌氣問:「哪裡好看呀?」
「哪裡都好看……」章漠眉頭微皺,用更輕更輕的聲音說,「你看我就行了,別看其他人……我……我……」
他說了一堆清醒時不可能說出口的胡話,最後靠在嶽蓮樓肩上睡了過去。第二日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暖香的床鋪內。
章漠立即翻身坐起,察覺自己只穿著裡衣,頓時慌亂茫然,跳下床才看見嶽蓮樓坐在房中,一手握著茶杯,笑得眉眼彎彎。
嶽蓮樓洗了臉上妝容,一身輕薄衣裳,章漠不敢多看,五雷轟頂一般訥訥:「嶽姑娘,我……我和你……」
「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嶽蓮樓說,「你這衣服是我給你換的,但我可什麼都沒做過,你還是清白之身。」
他說完就笑,章漠窘得一張臉漲紅,匆匆穿上外衣告辭。
推門而出時,嶽蓮樓忽然在他身後說:「今夜子時,城外桃花庵,我在橋上等你。」
章漠吃驚:「姑娘……」
嶽蓮樓不給他猶豫推拒的時間:「我有話對你說,與我身世相關。」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脖子。頸脖上總是纏繞著輕紗或裹布,章漠從未見他解過。
「……此外,還有一些心底的秘密,想告訴你。」嶽蓮樓沖他眨眼。
章漠心口狂跳,跌出門外,半晌回不過神。
當夜章漠果真如期赴約。
晚餐時爹孃與沈燈滿臉喜色,說是已經找到陽狩的合適人選,等那人回到明夜堂,便可昭告幫眾。又說那人與章漠相識。章漠想不出那人來歷,向來端方正直的沈燈不住沖他眨眼睛,章漠直到站在橋上,仍覺得莫名其妙。
他整個人、整顆心都因今夜的約會而飄飄然,根本沒閒暇思考陽狩究竟是誰。
桃花庵外一條小河,河上一道小橋。花瓣被晚風吹落,在河面鋪了滿滿一層,月色澄澈如燈,章漠走上小橋,發現嶽蓮樓已經站在橋上了。
他是憑身形認出嶽蓮樓的。嶽蓮樓身披一件長披風,頭戴兜帽,身材纖長,只露出一張漂亮臉龐。章漠心口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