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在草綠軍裝上湮出更深的綠。綠色下不再是原始的魁偉身材,小蓉已經精心雕刻了它。兩個月前小蓉把最大號碼的|乳罩買來,叫斑瑪措脫光上衣,替她往身上戴。一個喊:“一二三!”另一個就吸氣憋氣,反覆許多回,紐扣和絆眼總沒希望碰頭。小蓉咬牙切齒地說:“狗日一身‘手抓肉’!”斑瑪措便不行了,翻跟斗打把式地笑,把小蓉地上的浮塵全部笑乾淨了。小蓉最後幫她繫上了紐絆,到前面一看,發現一邊一個半圓還露在外面,只好用手去塞。斑瑪措低下頭,看小蓉兩隻白嫩細小、狠毒有力的手終於把她自由慣了Ru房嚴實地囤了起來。從此斑瑪措身上那草原般粗莽渾厚的起伏消失了,浮現起都市的尖銳輪廓。
“去睡覺吧,都快十二點了。”穗子的牙微微地磕出響聲。
斑瑪措用手掌把鼻子朝上一抹,動作果斷。一種遭人背叛、化悲痛為力量的果斷。
“明天讓總機幫你要個長途,給小蓉打個電話。”穗子說。
“不打!”斑瑪措大聲說。穗子給她如此之兇的聲氣唬了一跳。再來看她的面孔,那野蠻是一目瞭然的。穗子想,讓她愛戴是很美好的,讓她仇恨也很可怕。而愛和恨之間,就隔一層淚水。
何小蓉剛回到宿舍就聽誰在院子裡喊,說斑瑪措在廚房打架。小蓉跑到食堂,從打飯的視窗聽見斑瑪措在裡面咆哮。門從裡面拴上了,炊事班長陳太寬和司務長抓著菜腦殼、萵筍根當武器,朝斑瑪措投擲。何小蓉的小高音都叫得起了毛,斑瑪措一點也聽不見,手裡拎著一大桶剩菜湯,打算往對手頭上潑。炊事班的菜湯是用炒完菜的涮鍋水做的,裡面扔上粉絲和海帶絲,再撒些肥肉片和切碎的老菜幫,從來沒有銷路。斑瑪措一桶菜湯已潑出,馬上又從鍋裡舀幾大瓢滾熱的,還往裡加一勺熟油辣子。
“斑瑪措,你給老子開開門!”小蓉在拍著窗玻璃,巴掌心拍得血紅。
離窗一步,就是虎背熊腰的斑瑪措,把半桶菜湯在頭上掄成個熱騰騰的圓圈。小蓉想起來了,斑瑪措掄套馬索準頭極好。果然鉛桶在斑瑪措頭頂飛旋了幾圈後,便朝陳太寬而去。幸虧斑瑪措沒起殺心,桶只打在陳太寬腦袋上方的牆上,鮮紅的熟油辣子一條條淋下來,乍看也是血肉橫飛的。
副政委帶著半臉午睡跑來,見斑瑪措一身披掛著海帶、粉絲、蛋花,湯汁順著她的辮梢湍急地流,一邊紅領章上巴一片肥肉。小蓉兩手捺住她,用身體把她抵在大米箱上。
司務長一面用潔白的手帕擦臉上的菜葉,一面說斑瑪措如何挑的事: 她跑進伙房自己動手舀了半飯盆豬油渣,陳太寬阻攔,就把她給得罪了。
斑瑪措大聲說:“他們罵我!”
何小蓉瞪她一眼,她靜下來,呼呼喘氣。小蓉掃一眼副政委正在黑下去的臉,解釋說斑瑪措不習慣漢人的伙食,什麼芹菜肉絲、豆腐肉末在她看就不算肉菜。長到十八歲,她是吃肉喝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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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寬尖起嗓子笑道:“誰個不想吃肉喝奶?把她高階的!”
小蓉不理他,繼續向首長彙報。她說她眼看著斑瑪措臉色黃下來,碰上吃韭菜,她一口飯都不吃。
“他們罵我!”斑瑪措插嘴,挑起沾了蛋花的濃眉。
司務長說今天的不幸就是韭菜惹的。斑瑪措說韭菜肉絲是草,炊事班舅子們把她當牛喂。“炊事班的同志很辛苦,未必他們不想往韭菜裡多擱點肉絲?肉不是限量嗎?要是大家都像小斑同志這樣,非要吃純肉,還要吃大坨坨的,我工作怎麼做,你說是不是,政委?”
小蓉和司務長爭,說藏族同胞的肉食定量多一些,炊事班不另為斑瑪措煮“坨坨肉”,至少也該讓人家吃夠自己的定量,不然把她多出來的肉食擱在咱們漢人的大鍋飯裡,不成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