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腳下跪伏下去。卓王孫站在搖曳的火光之中,熊熊火焰將他青袍散發都染上一層金色。溼婆石像早已殘破不堪,他攜了相思的手,站在殘像一側,而檀華馬顫慄著伏跪在兩人身旁,無邊烈焰成為最濃烈而鮮明的背景,敬畏的拱護在他們周圍。正午刺目的陽光,將這副畫面點染上濃重的聖潔之意,似乎千萬年前,在神的世界中,他就是這樣站立在諸天神佛的面前,驅動滿天烈焰,用無盡的毀滅之力,完成三千世界、芸芸眾生的最後解脫。
卓王孫注視帝迦,淡淡道:“我們是否還要一戰?”
帝迦雙眸中赤紅的光焰漸漸隱去,道:“不必。”他仰望殘損的石像,嘆息一聲,道:“馬識舊主,檀華能尋到你們所在,證明它認可的人,也是你。”
卓王孫道:“然而你本可以阻止它來。”
帝迦淡然一笑,臉色卻突地肅然,一字字道:“我不必。”他上前一步,白色法袍如水波一般在火焰中曳動,及地的藍髮微微揚起,看上去仍宛如魔君臨凡,不容諦視。
他到了檀華面前,牽起它的韁繩,檀華輕鳴一聲,馴順的起身跟在他身後。
帝迦站在相思面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的笑容在陽光與火光的交相輝映之下,隱去了妖邪的魅惑,顯得如初生朝陽一般耀眼而動人。
相思望著他深紅的眸子,一時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她眼中盈盈波光默默流轉,最後化作兩行清淚,從腮邊滑落:“我……”帝迦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讓她說下去,將韁繩遞到她的手中:“以後,你就是檀華馬的主人。”
相思愕然無語。
帝迦轉而遙望著茫茫火海,道:“沒想到,這一箭,竟然擊碎了溼婆神象,引發滔天烈焰……不出三日,整個樂勝倫宮都要毀於火海。樂勝倫宮是四道聖泉的發源。傳說若它毀於戰火,四聖泉的泉眼也將被火焰烤乾,掩埋於灰燼之下,那麼,世間的四條河流也將同時乾涸。”
若這個傳說屬實,那麼幹涸的四條河流,將會是中國的長江,克什米爾的印度河,印度的薩特累季河,以及尼泊爾、印度共同的聖河——恆河!這些河流,無不滋養著一個偉大的文明,若真的從此乾涸,將帶來的災難,或許真如滅世魔劫一般浩大。一旦如此,這個罪愆又有誰能承受,又有誰能眼睜睜看著這本來沐浴在神的眷顧下的萬千眾生,在乾旱中忍受飢餓、病痛、乃至死亡?
相思臉上露出驚懼之色:“這傳說是真是假?”
帝迦搖頭道:“我不知道。若是真,將以千千萬萬的生命為代價;即使是假,整個藏地也要受到數年乾旱的波及。”
相思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帝迦嘆息一聲,道:“樂勝倫宮的大火,只有第五道聖泉能夠熄滅。然而第五聖泉的泉眼千萬年前,已被寒冰封印。只有覺醒了力量的溼婆大神,能夠射開第五道聖泉的冰封。”他轉身直面那尊溼婆殘像。在殘像上,還儲存著半支神箭。箭首已沒入青石之中,而半寸金色的箭尾依舊在空中放出奪目的光芒,就連滿天的火光也蓋它不住。
帝迦握住箭羽,微微瞑目,手腕向下一沉。只聽一聲極輕的響動仿如從地底傳來,溼婆神象全身頓時出現無數細微裂痕,並向著四面八方擴充套件而去。相思正要叫他小心,那枚金光奪目的神箭已然被他拔出,握於手中。
滿是裂紋的溼婆殘像沒有徹底坍塌,而是依舊孤獨的挺立著。帝迦的面孔在金箭的照耀下,顯得肅穆異常。他摘下揹負的長弓,連金箭一起,遞給卓王孫,道:“射開第五聖泉,是你的使命。”
卓王孫一時沒有去接。
相思喃喃道:“你說讓他去?”
帝迦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穹,道:“我現在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射開聖泉。更何況我要留在此處支撐樂勝倫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