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執言者,依然站在這裡滿口的仁義道德,說要幫我。可不知道楊盟主敢不敢對大家說說當年是怎麼幫我的?”
楊逸之默然片刻,道:“當年你的確對我有恩。”
蘭葩冷笑道:“當年你流竄苗疆,寄身為奴,被主人折磨得奄奄一息,是我從皮鞭下將你救出,然後冒著聖主的責罰將你收留入聖教。但我知道,你心中從來沒有一天感激過溼婆大神的恩典。”
楊逸之淡然道:“楊某生在禮儀之幫,信奉的是仁義道德,詩書教化。”
蘭葩冷笑連連,道:“楊盟主只怕信奉的是本教的神功寶典吧?”
楊逸之神色一慟,不再答話。
蘭葩輕蔑的一笑,抬頭仰視著遙遠的夜空,似乎在回憶什麼。她緩緩道:“當年我不過是曼荼羅分教教主姬雲裳大人座下的一名小徒,武功低微,好在為人伶俐,特許四處遊歷。救了這位楊盟主之後,我看他一心想出人頭地,於是求師父收他為徒。據師父說,楊盟主資質之高為她平生未見,前途當不可限量。然而楊盟主出生官宦之家,過的是走馬牽鷹的富貴生活,體質極弱,又從未修習過任何武功,未免要多受許多磨練。只要循序漸進,過了內力這一關,四十歲後便可無敵於天下。我知道師父看重他,比自己受了嘉獎還要開心,從此對他事事照顧,親如兄妹。師父看出我們情愫已重,暗中已默許日後讓我們結成夫婦。然而沒想到我這位師弟、將來的夫君,也就是如今的楊盟主已經等不及了!”
蘭葩將臉轉向一邊,過了好久才平靜下來,低聲道“他練功心切,簡直到了痴狂的地步,一心只想速成,但礙於基礎太差,一直收效甚微。我不忍看他日夜消瘦,滿身傷痕,於是在夜裡偷偷爬上百丈懸崖,偷下教中神物萬芒金果,騙他吃下,只怕日後事發牽連於他……”蘭葩仰了仰頭,假作整理鬢邊散發,拭去了眼角的淚痕。
她頓了頓道:“這樣一次又一次,我也記不清曾受了多少次罰,吃了多少的苦,但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甚至,我根本沒有向他提過這一切是我為他作的。我不要用這些來換取他對我的感激,我要他愛我這個人,而不是我做的事……他依舊對我不冷不熱,可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在他練功的時候,遠遠的看著他,我就滿足了。雖然我早就知道,他武功越強我就越留不住他,但我毫不在乎。”她突然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因為我早就知道一個女子能留住男子的絕對不是武功、才華、容貌,而是她的心。”
卓王孫嘆道:“若是天下的女子都能如蘭葩姑娘這麼聰明就好了。”
蘭葩全身如被針刺,猛地一顫,似乎在用力把話從蒼白的唇邊擠出來:“我蘭葩當然是聰明絕頂,聰明到可以設計混入本教聖地,默記下聖教法典,回來後再將數萬字的梵文一字不差的默寫給他!他拿到這本秘笈的時候就宛如平時接過我給他洗的衣裳似的,看不出一點喜悅,卻也不問這是從何而來。但我知道,其實他欣喜若狂。他多年等的東西終於拿到了!”蘭葩猛然收回目光,死死直視著楊逸之,臉上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其實他想什麼我都一清二楚,但是我就是甘願受他的騙!”
良久,她幽幽的長嘆了一聲,繼續道:“我後來才知道,這是我平生所作的第一件後悔的事。”
卓王孫道:“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被姬雲裳發現了?”
蘭葩搖頭道:“發現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我後悔的是……以前他對我還可以說是半理不理,自從得到那本秘笈之後他就對我就冷如冰霜,就連在遠處看他一會,也會被他趕走……我甚至對他保證無論日後有什麼罪責我都一個人承擔,我不會連累他,可是他根本不聽我說話。我直到如今也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蘭葩痛苦的搖搖頭,周圍的海浪翻滾糾纏者,一如她凌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