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抓住,是聞素,冷聲道。
“你在做什麼?”
“我……”小未才吐出一字,身子便飛了出去,眼看就要落進水中。幸好她功夫不弱,半空中絲帶揮出縛住船尾,縱身又躍了回來,剛立定身子,聞素再揮出一掌,就摑在她臉上,響聲過後,小未嘴角處慢慢溢位血來,慘白臉色,殷紅鮮血,一眼望過去,分外驚心。
我這樣失魂落魄的時候,都為面前這一幕怔住。
“我已說過,她的身體還有用,你可是聾了?滾出去,別再進來。”
小未雙拳緊握,眼裡彷彿要噴出火來,卻不是看著聞素,只是對著我。我被她看得惡寒,但她不吐一字,胸脯起伏,最後慢慢低下頭來,咬牙說了聲,“是。”一轉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聞素立著不動,我垂下眼,繼續發呆,不想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小未的聲音突然從船尾傳來,“左使!隼來了!”
聞素從我身上收回目光,掀簾而出,我見一隻青黑色的鳥,鷹一般盤桓落下,直落在聞素抬起的手上,他解下縛與鳥爪上的小竹筒,從裡面抽出一卷薄薄的紙張來,低頭凝目看過,目光變幻不定。
簾子翻動,視線時有遮擋,隔著這些距離,我也看不到那張紙上所寫何字,但小未立在一邊,雖不敢上前,但視線定在那張紙上,眼中盡是掩不住的專注期待之色。
我心中忽地燃起希望,難道那張紙上有莫離的訊息?
即使不能見到他,至少讓我知道,他仍平安無事。
“喂,那上面寫了什麼?”我開口問。
那兩人完全不予理睬,我再做努力。
“需要看那麼久嗎?是不是不識字?我可以幫忙。”
……
我這句話說完,船艙內外,一時靜默,就連那搖櫓人的手都停了一下子,小未更是表情扭曲,聞素連頭都沒有轉過來,但背影僵直,貌似忍我忍得很是辛苦。
我的要求自然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聞素轉過身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說話時也不看我,只道,“常令,連夜趕路。”
船頭那搖櫓人應了一聲“是”,只聽水花潑濺,輕舟藉著順風破浪向前,兩岸蒼翠晃眼而過,碧波中速度快得驚人。
我眼巴巴地盯著聞素手中的那張紙,他彎腰,掠開簾子走入船艙,看著我的表情,忽然微笑。
聞素五官秀美,笑起來雖不如紅衣百花初綻,但也盡顯風流,只是我剛才見他出手狠辣,心上仍有陰影,實在無福消受,被他笑得渾身一陣惡寒。
我垂下眼,紙片被他捏在手中,只露出一角白色。
“想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他開口,溫文爾雅地。
我想點頭,但惡寒還在,一時做不出反應來。
聞素伸出手來,在我面前五指一合,那白色的紙片,轉眼化為粉末。
他仍是微笑著,“這樣呢?”
我愣愣看著那些細碎粉末飄揚落地,要是擱在三年前,我一定覺得聞素神乎其技,若我還是那個養在深宮的平安,說不定就要邊笑邊拍起手來,只當這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幻術。
但現在,我只是默默地看著那些粉末飄落,消失,眼前一片空白,再不可能為這樣的情景露出笑臉。
我只是可惜,當我無限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的時候,偏偏這一切都是最真的現實。
聞素又開口,仍帶著那個惡意的微笑,“可惜,平安姑娘,你既非我教中人,也不是我們請來的客人,我教密函自是不能讓你過目。不過請放心,過些時日,你自會明白一切,只要你不死。”他慢慢地把話說完,嫣然一笑,就在我面前盤腿坐了,像是要這樣對著我到天荒地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