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願意?話一道出,清清楚楚傳進自己耳中,他內心微突,才驚覺這還是生平首次用“很願意”三個字,他向來寡慾淡薄,怎有如此想法?心下怪異,不由得暗暗苦笑。
招弟一聽,又驚又愕,沒料及他會有這般的提議,定定瞧住他,兩頰染紅,一時間心情動盪,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而竇大海可樂了,有“天下名捕”陪護,此人重然諾、守信義,兼之武功了得,招弟定能安全到達溫州,將護鏢送達。
他哈哈大笑,又把發怔的招弟用力推向那名昂揚男子,直要送進對方懷中,忘形地道:“鷹爺,那小女就託付給您啦!”
出仙霞嶺至溫州,最快的方法便是利用甌江河運。
與阿爹和眾位叔叔別過,約定在溫州悅來客棧相候,招弟將鳳鳴劍入盒,重新綁在背上,與一名尚稱陌生的男子單獨踏上行程。
初初的錯愕平息下來,能與這樣的英雄人物同行,招弟內心其實是既興奮又歡愉的,然後,還帶著點自己也不太明白的……羞澀。
羞澀?招弟不由得斥責自己,她是江湖兒女,往後要繼承四海鏢局的家業,該要心胸廣闊,怎興這種小女兒家的心態?
奮力將這怪異的反應壓下,拋諸腦後,她不願去深思。
鷹雄對這一帶似乎極為熟悉,出隘口,兩人在麗水上船,招弟看著男子款式的勁裝,但談吐舉止間並不刻意模仿,那船老大見這個高大威猛的漢子帶著一個男裝的小姑娘,心中納悶,卻也不敢問出口。
船在甌江上行了三日,這三日,鷹雄沉靜寡言,但對招弟卻十分看顧,他既已允諾竇大海將這小姑娘安全送至,就必定盡力為之。
入夜,江風淒冷,招弟由睡夢中模糊睜眼,會發覺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藏青披風,而那男子總愛立在船頭,身影孤獨,不知心思何處!
以往,招弟由爹爹和眾位鏢師口中聽過不少有關他的豪情逸事,每一件皆要人熱血沸騰,撫掌讚佩。那時,對“鷹雄”二字,她腦海中已有一個模糊的影像,如今輪廓落實,他便在自己面前,內心自有許多欽慕之言想對他表明。
但這幾日相處,他沉默少言,招弟咬了咬唇,只得將滿腹話語壓下,卻忍不住要去猜想他眉目間偶然流現的孤傷,到底為何?!
這樣的男人呵……肯定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
終於,小船在第三日傍晚抵達溫州。
離委託的期限尚有二日,招弟決定先在客棧落腳,好好休息一晚,待明日清早,再將鳳鳴劍送至安家堡。
在悅來客棧訂下兩間房,這一晚,兩人在客棧大堂用飯,鷹雄吃得不多,卻連喝好幾壇酒,仍不見醉意,但眉宇間已淡淡地染上一抹憂傷,恐怕連他自己也未察覺。
招弟暗暗打量、思索斟酌,想啟口詢問,又覺魯莽,只能懷抱著疑問,結束了這頓晚膳。
“我已吩咐夥計送熱水上來,梳洗過後,好好休息吧。”他送她至房門口。
招弟“嗯”了一聲頷首謝過,跨入房,合上門。
“鷹爺!”忽地,門又由裡頭開啟,她探出身子,出聲喚住他。
鷹雄止步回身,溫和地回望。“什麼事?”
“我、我……明天,你、你會陪我上安家堡嗎?”唉,她才不是要問這個。招弟內心暗自長嘆。她想問的是——
他為什麼瞧起來這般憂傷?
是不是遇上什麼為難的事?
願不願意說給她聽,讓她幫忙出個主意?
可這些話到舌尖,仍硬生生繞了回去。
“當然。”他平靜回答:“我答應過竇爺,自要護著你直到他抵達此地。”
聽到這樣的答覆,招弟一時間有些落寞,衝口又問:“我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