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查過嗎?你們驗過屍體嗎?你們做過口供嗎?你們也收了錢嗎……”白芷直想跳過去給他們一個棒槌。
她本就不抱希望,全城的醫館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官商勾結,本就是非常清晰的事實。
但真的聽到答案,還是讓她渾身的血都更冷了一些。
她想,要不現在反了算了,把安排在各處的人召集過來,直抵縣衙,一槍崩了他們的腦袋!
這樣會不會很爽?
反正現在她有了與馮家人一決勝負的實力!
她沉浸在瘋狂想要報復的想法裡,無法自拔,甚至忘了之前的諸多考量。
牙齒越咬越緊,雙目越來越紅。
卻又忽然想到,沒有得到馮家的錢,丹寧城又該如何恢復生機呢?
腦中的畫面逐漸變得血腥昏暗,身後卻傳來嘭的一聲響,孟問荊關門進了屋裡。
那些鬧事的人急了,“孟大夫,跑什麼啊?你逃也逃不掉,後門也給你堵了!”
白芷收回神智,又變得冷靜些許,她不知道孟問荊進去幹嘛,有些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正擔心著,孟問荊抱了個木匣子出來了,神情淡漠,不悲不喜,也沒有憤怒。
他神情淡漠地開啟了木匣子,抓起裡面的東西,大手一揚,散落滿天的,是銀票。
他又抓一把,是碎銀和銅錢,叮叮咚咚的,全是銀錢落地的聲音。
鬧事的,看戲的,勸架的,在這一瞬間都紅了眼,瘋了似的開始搶錢。
孟問荊撒著撒著,給自己撒笑了。
那些在蜷在地上搶奪錢財的人,多麼可笑。
他撒空了木匣子裡的所有東西,也灑掉了他對這世間的憧憬與嚮往。
他輕輕合上木匣子,回頭看了一眼白芷,而後轉身進了房門,死死地關上了門。
白芷怔愣在原地,說不出的悲哀。
這一份悲哀,為孟問荊,為丹寧城,為這國家,為這世道,更為她自己。
她或許該衝冠一怒,或許該不計後果的站在他面前,為他討回公道。
但她做不到,她不願意犧牲自己謀劃,也沒有為他奮不顧身的勇氣。
在愛慾私情面前,她冰冷地選擇了利益與責任。
那天他們搶了很久的錢,百姓在搶,官兵在搶,連她帶來的夥計也在搶,最終他們都被官兵暴力驅散了。
姑娘們將撿來的銅板不捨地塞給白芷,白芷搖搖頭,“你們留著吧。”
天黑之時,門口只剩白芷一人了。
她甚至沒有勇氣去敲孟問荊的門,她倚靠著門,抱著膝蓋,蜷縮著。
即將看不見五指的黑夜,天空漸漸灑落細小的雪花,有一種美夢落幕後的蒼涼。
她這時才哭了出來,腹腔的絞痛讓她身子在顫抖。
直到她抽泣出聲,孟問荊才知道她還在外面。
他也在這門後坐了許久,從吵鬧到喧囂,最後歸於寧靜,只剩她斷斷續續的低泣。
原來她還在陪著自己啊。
說不上感動,孟問荊只覺得諷刺,卻又渴望。
即使是消遣,他好像也願意成為被她消遣的人,畢竟此刻,他真的很想牽牽她的手,與她緊緊相擁。
但……僅僅將她當做一名妓子。
孟問荊吱呀一聲開了門,她就坐在門邊,抬眸望著自己,眸中淚光在昏暗的天光裡,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