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皇城兩側硃紅宮牆高聳,夾雜著冰冷溼氣的空氣灌入肺中。
行走其中,穿堂寒風呼嘯。
又下雪了。
雪粒子裹挾在風中,吹了沈晏滿身。
靴底踩在石板上,腳步聲有些孤寂。
道旁的宮燈投下,沈晏的影子在硃紅宮牆上被拉長。
阿詹並著幾個侍衛,跟隨在他之後。
阿詹跟隨沈晏時間很長,今日能明顯感覺到沈晏幾日來的變化。
從沈之行中巫蠱之咒那一日起,沈晏周身籠罩陰沉氣壓。
這種低氣壓,在今日的宮牆上又是一變。
阿詹看著沈晏的背影,腦中突然閃過一句話——有什麼將要從黑暗中孵化了。
隨即他打了個冷顫,忙將這種念頭拋開。
就在阿詹胡思亂想時,他們行至大高玄殿永宗左門。
兩側樓門都是暖黃的光。
未靠近,邊聽一陣嗚嗚的哭聲。
一個戴翎羽盔的大漢將軍,蹲在地上抹眼淚。
他生得把大鬍子,哭時眼淚鼻涕一塊掉糊了滿臉,也不嫌丟人。
邊哭,邊往面前火盆裡,投了幾張紙錢:“你們兩個兔崽子,運勢不好。”
“出事就死了你們兩倒黴催的,這找誰說去?”
“給你們兩個渾蛋燒點紙錢,到了底下好喝酒。”
說著說著,他又哭。
按理,宮中不許私設祭祀,但今日特殊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見沈晏走來,盧照和幾個大漢將軍便要開口。
沈晏抬手製止了他們。
方才還蹲著嗚嗚哭的那人,悻悻起身。
沈晏並未責備,反倒張手示意他遞些紙錢來。
大氅下襬堆在地上,沈晏蹲身,細細一張一張撕開黃紙。
“放心去吧,你們的家人自會有妥善安置。”
他這一許諾,又讓那大漢將軍掉了幾顆淚珠子。
他哭道:“趙千戶也是這般說的。”
沈晏輕應了一聲,直直看著火盆中跳躍的火焰。
耐心將手中紙錢全燒完了,方才站起身。
盧照指了指身後一間暫歇息的小間。
沈晏拍去手上草紙屑,進了那間屋子。
阿詹等都留在外邊,順帶著也給兩個枉死的同僚燒了些紙錢。
門未關死,沈晏手按門板上,輕輕一推就開。
炭火的熱度和燃燒的味道,撲上面門。
屋中一小方桌,趙鯉坐在桌邊,翻看手中無常簿。
她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兩條眉毛緊蹙,時不時唉聲嘆氣。
看見她這模樣,沈晏心中一鬆。
關上門走到桌邊。
趙鯉聽關門聲,側目看來,臉上綻開一個笑:“沈大人。”
兩人許下誓約,又有掌管姻緣的桂樹指環相牽指尖。
隨著感情越深,默契飛漲,對彼此情緒感知更加清晰。
阿詹能看出沈晏心裡有事,趙鯉便更清楚了。
沈晏坐到她身邊,捏了她的手捂在懷中:“怎麼不多點幾個炭盆。”
“不冷。”
嘴上這般說,趙鯉還是享受著自家男人的暖手服務,抬手為他拍去肩上碎雪。
她想問問沈晏究竟在煩惱什麼,來一場燭光談心局。
她可給予愛的抱抱。
看她眸子忽閃,沈晏輕笑,將一縷碎髮捋在她耳後。
“我無事。”
他摩挲著趙鯉的手背,拇指內側的細繭細細蹭過她的指節。
“已經無事了。”他喃喃道,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