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麼眼神啊!”
半晌過後,玖木綾感到被緊緊銬住的手腕有些痠痛,彷彿被尖細的枕頭密密麻麻扎過一樣向手臂處爬去。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向旁邊百無聊賴地朝空中練習菸圈套菸圈的男人伸出手去,“……我叫玖木綾。”
空中源源不斷的菸圈驟停,而後逐漸散去。
選擇性忽視了對方伸來的手,黑髮男人看著將兩人扣在一起的手銬猶豫了半晌,才皺眉開口道,“……土方十四郎。”
很好,這真是糟糕透頂的一天。
☆、確認002。
入夜時分。
真選組屯所內,庭院內溼淋淋的雨聲澆打出一片靜謐,濡溼的瓦片被夜風掀起,發出沉悶含糊的雜音,混雜著草木曳動帶來的香氣,意外地定人心神。
屋舍早已紛紛熄了燈,房中隱約傳來飄忽浮動的鼾聲。
……只有一戶例外。
“我要睡榻榻米。”
“不行。”
“那你睡地板。”
“……不行。”
“……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室內微弱閃動的燈光將挺拓的輪廓勾亮,土方十四郎用拇指揉了一下隱隱跳動的眉角:“……閉嘴。”
玖木綾忙著將被角掖進手銬裡,讓冰冷堅硬的金屬與早已紅腫起來的手腕隔開,頭也不抬地回道,“那就讓我睡榻榻米。”
“不行。”
“或者你睡地板。”
“……都說了不行!”
“……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嘁,拜託你搞清楚狀況——你可是個嫌疑犯啊我說,嫌疑犯沒有資格向警察提要求的吧。”
土方十四郎拼盡全力才把死死抓上武士刀刀柄的手指一根一根挪開,抽到一半的刀刃折過半道光,繼而啪地一聲收了回去,“聽懂了嗎?聽懂了就快給我閉嘴然後滾到一邊去,我要睡覺了。”
“你想要拆散我和被窩嗎,沒有被窩我可是活不下去的哦。”
“我管你啊混蛋……快點讓開。”
“誰要你多管閒事,去去去到那邊拔草玩兒,姐姐困得眼皮都要垂到地面了,乖。”
“……住、住手!不要擅自鑽進別人的被窩啊你!!還有這根噁心巴拉的草又是哪裡來的?!你又是誰的姐姐啊?!!”土方注視著榻榻米上的人在拿被子矇住腦袋之前硬塞到他手上的、還粘著半溼泥痕的草根,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兩隻手銬套環之間的細鎖鏈長度不過十公分,側臥在榻榻米上的玖木綾不得不向上伸直左臂,才勉強夠得上站立著的土方十四郎。
被窩帶來的融融暖意將身體從頭至尾地包圍,頃刻便沖淡了這種奇怪姿勢帶來的不協調感,玖木綾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臉頰還在蛋黃醬包裝罐形狀的枕頭上蹭了又蹭。
“……我說你這女人不要太過分……”
半句話還沒說完,屋外的雨勢陡然加大了起來,緊接著,一道驚雷從半空中猝不及防地直劈而下——
轟隆!
接下來便是‘嘩啦’‘啪嗒’‘噼裡啪啦’……
……
“嘖,這個月的預算又要超支了啊,可惡。”
看著砸到地上的焦黑磚瓦,土方擰起眉頭吁了口氣。
在屋頂坍塌下來的千鈞一髮之際飛快地滾到一邊的玖木綾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半蹲著的身上還掛了棉被的一角。
另一半厚實的被子被不知從哪裡迸來的碎木片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時之間屋內棉絮飄飛,幾縷鑽進了土方的鼻孔裡,迫使他倏地打了個噴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