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大人泉下若知你這般懂事,定然歡喜。”王雪娥抓著她的手,與小孩額抵額,低低地叫著遠山哥,你走了,叫雪兒怎麼辦。
顧家琪已習慣她的深情,尚能忍耐;謝天寶分明瞧出爹孃之間問題,卻不敢問;顧家齊嘿嘿冷笑,謝天放滿腔鬱卒,全發洩在趕路,及殺人上。
幾日後,眾人入雪山,山半腰天山派門童攔路,劍指石碑,上血書:秦姓者入,死。
王雪娥上前,啪啪兩掌摑打,她怒這擋道狗不長眼。
其他道童見她這般身手,紛亂驚叫,引來門派師兄,該人喜稱:小師姑回來了。一嗓子吼亮雪山,頓時,整個天山派轟動。王雪娥卻不願與他們多話,帶顧家琪回自己院子,留謝天放向師父眾人解釋謝天寶的身份。
當夜,天山派老祖就收根骨奇佳的謝天寶為關門弟子,還命謝天放與王雪娥下月行婚禮。天山派首徒與自己愛女結合,當昭告武林,讓全江湖都來慶賀。
謝天放喜得找不到北,走路都在飄;王雪娥冷冷淡淡,滿山頭給小孩抓雪貂踐諾;來路上,王謝二人情緒對比強烈,根由在此。
花費大半個月,王雪娥捕獲兩隻一窩生的雪貂,冰涼的雪毛摸起來又滑又潤。
“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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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謝謝姑姑。”顧家琪摟著兩隻雪貂,仰臉天真又歡喜地說道。王雪娥笑得清清淡淡,好似懸崖上一朵白色小花,柔弱又美麗,怪不得謝天放心裡放不下她。
王雪娥又撿來個孤女,給阿南當丫頭。這孤女可不是隨便撿的,王雪娥觀其品性,又教她掌勺功夫,管教了些日子,方送到阿南前頭。
“你叫什麼名字?”
“我娘叫我三月。”
顧家琪認為這名字好記,遂不改。幾日,王雪娥問阿南,在山裡慣不慣?顧家琪說慣的。王雪娥打小就喂阿南天山寶藥靈草,固而顧家琪並不畏寒,且王雪娥為她所選一應物器,都是名貴大家之手,與她往日所用無差,是以在天山派的生活與總督府基本相當。
除了這裡少一個人。
王雪娥控制好情緒,燒了一桌阿南最愛的菜,又燉甜品,再唱天山邊的民謠哄阿南入睡。她坐了一會兒,離屋。
這日夜未盡,雪山靜,忽聽謝天放在外大喊:“師妹!師妹!”
顧家琪翻身坐起,望著枕邊細線密縫的新衣,默哀,有些事,非人力所能阻止。
新丫環三月驚惶失措地跑進屋,給小姐套皮裘到外頭。
謝天放僅著單衣,在雪山裡東奔西走,不停地叫師妹,見到兒子,抓著他一同尋找。
王雪娥跳天河了,岸邊有一隻遺落的繡鞋。
從天山雪頂化成雪水形成的河,水流湍急,王雪娥的屍骨早已衝入河下游,不知去處。謝天放抱著那隻鞋又哭又叫,他如何都不相信妻子棄他而去,幾次都要跳河去追回師妹。眾人奮力阻攔,直道他還有個兒子。
謝天寶陪著他爹找他娘,父子倆都是認死理的,這裡只有一條河,淘幹河水也要把王雪娥找出來。天山派門徒無需老祖命令,自動自發組成搜救隊,沿著天山上下尋人。
據說,王雪娥天生溫柔,傾慕眾多,眾人憐她愛她,不忍聞死。
顧家琪沒有加入其中,她支開丫環,去找顧家齊。
王謝恨少年殺父,只把人扔在一旁,不再理睬。天山派門人多江湖脾性,只聽聞顧家齊畜生行徑,都沒好眼色給他,底下小童就把人趕到茅廁邊的稻草棚。顧家琪找到人時,顧家齊搖著蒲扇,給小爐扇風,藥鍋裡發出輕輕的汩汩聲。
顧家齊起藥,再端給張德先。
張德先發出沉重帶痰的咳嗽聲,顧家齊耐心地用木匙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