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衛急出一身汗,努力想要拽住紀光將他拉上來:“隊長!”
紀光卻眼尖的看到,就在護衛車底盤下的地面,仍舊有藤蔓破土而出,想要從底盤下面貫穿車身。
那些藤蔓越來越多,像是交織的毛線,想要將車隊留在這裡。
紀光一咬牙,心一狠:“你們走,不用管我,不要回頭往前衝!”
守衛大驚:“隊長!”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
紀光只來得及囑咐:“武器給我!”
說罷,他就停下了奔跑的腳步,反身朝向衝向車隊的藤蔓,沉著冷靜開槍,一發子彈帶走一隻汙染物。
藤蔓在他的槍口下驟然炸開,失去生命僵立原地,隨即轟然潰散成無數灰燼,紛紛揚揚落下。
車上人大慟,轉身看向車後窗還想要想辦法去帶走紀光。
但同車的專員嘆息一聲,拒絕了後退回去的建議,而是動作飛快的開啟裝置箱,猛地一推車門,在行駛中將整箱武器傾倒出去,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紀隊長!”
專員揚聲大吼:“活著來找我們!”
紀光勾了勾唇角,眼也不眨的再次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汙染物在他身前破裂潰散。
彷彿紛揚的柳絮。
“我會的……還有人,在等著我回家。”
這也是他能咬牙挺過二十年,無數次死裡逃生的原因。
——他的妻兒,就是他不滅的信仰,是他的太陽,為他指引生的方向。
紀光的聲音很輕,散落狂暴的颶風中。
他一路擊退藤蔓,一路撿起武器裝備在身上,成功負責殿後,將所有汙染物都阻攔在車隊後面。
看著車隊在視野中漸行漸遠,成功逃脫,紀光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終於能鬆口氣。
一身筆挺黑色制服的調查官隊長站在道路中央,身邊是無數屍骸與未熄滅的火焰,滿地殘骸的末日景象中,一輪紅日從他身後山峰間緩緩升起,鍍了他滿身金光。
像是神殿裡供奉的,高高在上華貴的神佛。
卻遠比泥塑金身的佛更有人的溫度。
渡人於危難。
紀光呆立半秒,緊繃著的那根弦才鬆了鬆,疲憊陡然湧上來。
他緩緩眨了下眼睛,抬手拭去粘在眼睫上的血珠,拎著槍準備邁開腳步追上去。
他留下來,是為了讓車隊得以順利離開,不被汙染物的藤蔓和屍骸阻攔傷害。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汙染現場也就不宜久留。
可就在紀光邁開腿的那一瞬間——
“爸……爸?”
少年人清澈的聲線帶著顫音,從身後傳來。
紀光僵了一僵。
就算他很少回家,更難以陪伴自己的兒子長大,但妻子發來的那些影片,他都反反覆覆看了數不清的次數,早已經將兒子的聲音刻進骨髓。
而就在這一刻,他從未如此絕望於兒子的聲音。
為什麼……他的孩子的聲音,會出現在汙染現場?
紀光脊背僵硬如石塊,甚至有逃避的衝動,不敢回身親眼去確認。
但他還是慢慢轉身,屏息看向自己身後。
最後一縷僥倖被打破。
還穿著校服的男生站在路邊碎裂的基石土塊上,正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那張與妻子幾分相似的俊秀稚嫩面容,不是紀牧然又是誰?
紀光張了張嘴,茫然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在哪。
是幻覺嗎?是汙染導致的幻覺吧。他其實是已經被汙染了吧。
不然,他為什麼會看到自己的兒子站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