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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汙染使他產生的幻覺。
眼前的黑暗才是真實。
紀光嘗試聯絡外界,但通訊失效,試著啟用隊內無線頻道也失敗。他跑向四周檢視,但不見人影,哪怕是受傷的人。道路上沒有槍彈孔痕或剎車摩擦痕跡,這裡不曾有過打鬥。
他在有些高興的同時,也染上了更深的憂慮。
……紀牧然。
搭檔在夢裡提醒他,要注意保護紀牧然。
紀光在昏迷之前最後的印象,也定格在了自己抱住兒子時,滿手濡溼的血液,以及一瞥之下的a09。
他深深皺眉。
不對。包裹應該都在運輸車上,怎麼會跑出來?
還有一地的實驗屍骸也是。
它們究竟是怎麼出來的?
紀光心焦想要立刻確認包裹完好,但現在卻無能為力。
——不論他向哪個方向奔跑,都跑不出這片沉沉黑夜。像是被單獨隔絕在了這一方,不允許他回到原本的現實。
可突然間,紀光在看到路邊護欄上掛著的帶血校服時,眼瞳緊縮。
“紀牧然?紀牧然——!”
撕心裂肺。
紀牧然恍惚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像回到了孩童時期,他躺在家裡的床上,夏日清晨的風從半掩著的門窗吹進來,穿堂而過,帶來廚房裡飯菜的香氣,父親與母親壓低的笑聲。
遙遠又清晰。
直到醒來時,紀牧然還是笑著的。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周圍的不對勁。
黑暗和孤獨,總是會誘發人類的負面情緒。
紀牧然躺在一片乾草堆中,身邊就是農田,數輛重型車翻倒在地,長達幾十米的拖行摩擦痕跡摧毀了田埂,汽車零件散落,遠處車輛還在燃燒中躍動著火光。
儼然一副慘烈的大型車禍現場。
紀牧然吃了一驚,連忙硬撐著爬起來,捂住疼痛腹部踉蹌著向車禍現場的方向小跑去。
動起來,他才發現自己渾身痠痛,每一塊肌肉都疼得要命,險些腳一崴摔倒在地。
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上前,撲向翻倒的車輛,急切的透過破碎汙髒的車窗向車內看,擔心會有人困在車裡需要救助。
可不知怎的,車裡竟然空無一人。
就連駕駛位上也空空如也。
安全帶,碎玻璃,血液和衣服殘角。
明明一切都在表明這裡曾經有人存在,也沒有砸破車窗推開車門逃生的跡象,可紀牧然找遍了每一輛車,卻愣是沒看到一個人影。好像這片農田裡,只有他一個人守著出事的車隊。
他父親紀光也不知去向。
紀牧然急得滿頭大汗,幾乎要哭出來。
他記得很清楚,他是見到了父親的。
他的父親比母親口中的還要高大俊朗,一身黑色制服,能為所有人撐起一片天。遠比他想象裡的,更像是他所向往的英雄,他為之努力接近的目標。
可是……在他滿懷雀躍欣喜的期待中,出現在他眼前的父親,一身是血,破損的制服下皮肉猙獰翻卷,半身被火光籠罩,笑容也被血色與火焰點燃。
父親向他緩緩擺手,說:快走,牧然——快跑。
可紀牧然沒有逃,反而跑向父親,想要把父親從危險中拉出來。
他是父親的兒子,他的父親是英雄。
所以他不會逃。
紀牧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忽然間他就能看到了父親和車隊,但他記得,當他衝向父親的時候,黑暗驟然降臨。
只一瞬間,天空漆黑。
他只來得及抱住父親護住要害。
然後再醒來,就是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