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光下汩汩流淌的鮮血,□□的硝煙未散,臉帶淚痕的罪人躺在血泊中瞪大無神眼珠,以及……身穿西裝,卻掩蓋不住危險氣息的明鏡臺。
腳步聲在床頭停下。
明荔枝能感受得到來自明鏡臺的目光,從頭到腳,一寸一寸審視。
彷彿是對他起了疑心。
可到最後,明鏡臺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他床邊注視他許久,俯下身為他掖了掖被角,坐在床邊陪他半晌,然後才轉身離開。
腳步聲消失在門旁,大門開啟又關闔的聲音清晰。
可明荔枝卻沒敢立刻睜眼,而是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直到他幾乎真的要睡著了,卻忽然又聽到了身邊的聲音。
腳步聲重新響起,大門再次被開啟。
又關上。
這一次,腳步聲終於迴響在走廊上,漸行漸遠。
明荔枝這才敢睜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向門口看去。
第一次聲音響起時,明鏡臺根本就沒有離開,而是抱臂斜倚在門邊牆壁上,靜靜注視著沉睡在床上的弟弟。
直到第二次聲響,他才是真的離開。
明荔枝終於敢長長鬆了口氣,尚未反應過來,淚水已經濡溼了眼角。
而第二天一早,他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與明鏡臺共處一室,交談,接觸,對明鏡臺若有所思的旁敲側擊裝傻賣痴。
安靜又乖巧。
沒有任何威脅力,只是一團柔軟又不起眼的小動物。
吃飽了的兇獸,應該會放過可愛的小兔子,對嗎?
明荔枝提心吊膽,卻始終沒有與明鏡臺撕破臉,也沒有將自己那晚看到的一切告訴任何人,只是耐心的等待著。
直到,他終於能用大學這個理由,遠離明家。
“老闆,對不起。”
明荔枝猶豫著,沮喪又不安的垂下頭:“我騙過你。”
“我不是因為缺錢才來做偵探社兼職的,也不是,不是因為喜歡偵探。”
他垂頭喪氣,連頭頂的呆毛都蔫嗒嗒的,卻還是一咬牙,強迫自己在祈行夜面前袒露一切:“我是,為了你。”
祈行夜:“??”
旁聽的商南明:“…………”
那張聽到明鏡臺做過什麼也毫無波動的平靜面容,終於抬起眼,幽深冰冷的看向明荔枝。
明荔枝被嚇得打了個哆嗦,趕緊解釋道:“不是商長官對老闆的那種感情!我還不配。”
“我是,是……”
他難過的低下頭:“我是為了老闆你的身份,才故意找到你的。”
明荔枝為了保住自己的命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明鏡臺面前示弱,多年來用實際行動向明鏡臺證明,自己對懸鏡集團或明鏡臺本身,都沒有任何想法,不會去試圖得到懸鏡集團,或有能力威脅到明鏡臺。
他做的的擺脫明鏡臺的掌控。
身邊經過的是京城大學笑容乾淨的師生們,而不是來自明鏡臺明裡暗裡的便衣。這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和自由,連呼吸都是暢快的。
而明荔枝做的第三件事——是為自己找一個足夠有力的靠山。
前兩件事,到底都還是讓他處於被動地位,只是緩兵之計,不能長久使用。
明荔枝很清楚,他想要徹底擺脫明鏡臺,讓對方永遠都不能傷害到他——不論明鏡臺是否這樣想,他都只想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而想要做到這件事,他必須要找到一個能與明鏡臺旗鼓相當的對手。
不遜於懸鏡集團的強大。
這樣的人物幾乎沒有。
明荔枝在憑藉著自己蒐集來的龐大情報中翻找許久,但卻一直都沒能順利找到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