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哥。”冉顏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卻還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勸慰,人已經死了,有再多的惦念也沒有著落。
“她一直都讓我這麼痛恨。”冉雲生乾啞的聲音說著,淚水流的更加洶湧。
活著的時候,口無遮攔的要求他做她的情人,惹他厭惡,死了卻如報復所有人一般,選擇這樣殘忍慘烈的方式。然而,她如月華清耀的笑容,她含羞喚他名字的模樣,那唯一一次的擁抱,還有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在她香消玉殞的時候都化作芒刺,在心底時時刻刻的扎得他生疼。
那名醫生就被聲音驚醒,過來探了探冉雲生的脈象,見無大礙,他們又似乎在說私密的話,便退到外面去了。
淺雪和爾冬跟著出去招待。
“十哥,齊六娘會感激上蒼讓她遇見了你。”冉顏試著分析齊六孃的心理。
她只見過齊六娘三四次,在蘇州萍水相逢,只覺得那是個高高在上傲視一切的天之驕女,如月般清冷,而凡夫俗子都在她腳下仰視。可在聚水鎮和洛陽時,卸付出了一切偽裝的齊六娘,顯得如此熱烈。如果沒有冉雲生,齊六娘可能一輩子沒有勇氣放縱自己。
愛情,讓人變得勇敢,也讓人萬劫不復。
他們地位相差甚遠,一個是絕色又有才華世家的嫡女,一個是庶出,即便家裡沒人從商,齊氏也不可能把齊寧君嫁給冉雲生。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你。”因為什麼任何安慰的話,在生命面前都顯得如此輕飄,冉顏頓了一下,繼續道:“但是十哥,齊六娘已經不是孩子了,她那樣聰慧的女子,做出這樣的選擇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也一定不希望你因此一蹶不振。”
冉雲生感受到冉顏手上握著他的力量,聽著她舒緩的話語,慢慢覺得自己身上也有了些力氣。
“我明白。”他聲音嘶啞,閉上眼睛,不再任由眼淚溢位,“我現在才明白,她不遠千里的來,並非是私奔於我,只是……只是想……”
冉雲生聲音哽在喉頭,再也說不下去了。齊寧君來找他,心裡早已做好了打算,只是想與他相處幾日,如果他願意,也許能做幾日暫時的夫妻。
可冉雲生不知她的絕烈,而且以他的性子,也不能對她做出那種事情。她的夫家也是大族,若被發現不是處子,恐怕會遭夫君嫌棄。
冉雲生忽然翻了個身,把臉埋在被子裡,嗚咽的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是悔,是怨,是痛……
冉顏眼中亦微溼,心裡卻是稍稍鬆了一些,還能哭就好,哭是心傷最好的發洩,就怕痛極無淚。
候在外間的幾個人聽見隱隱的嗚咽聲,壓制的暗殤,令聞者悲從中來,竟都一時怔愣住。
羅氏也詫異的看著隨風晃動的簾子。冉雲生從小便特別乖巧懂事,從不讓人操心,心性也開朗,她從來沒有聽過他如此悲切的哭。
冉顏看著他壓抑的模樣,深深嘆了口氣,是因為有遺憾吧,所以才特別悲傷。
冉雲生大哭了一場,不知是虛脫暈了過去,還是睡著,漸漸沒了聲音。冉顏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不禁大驚失色,高聲道,“醫生!”
外間那名老者,幾步衝進內室。
冉顏還未等探脈,便一手抓過他的醫藥箱,從裡面翻出針灸,飛快的扒下冉雲生的衣物,找準空位,便有條不紊的將一根根銀針熟練的刺入面板。
羅氏剛開始幾乎驚叫出聲,後來見她手法熟練,明明很急的樣子,手上卻是絲毫不慌亂,便硬生生把將驚呼嚥了下去。
醫生看了片刻,見針針精準,便也沒有阻止。
冉顏的針灸不是多麼新奇,但她勝在手腳利落又穩當,這名醫生已經五十有餘,在這方面自然比不上冉顏。
針了一會兒,老醫生探了探冉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