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又是死寂,先是遣散部眾,然後還是要去和徐州賊軍決戰,這不就是去送死嗎?剛才那個吩咐還讓人有所遐想,到這個時候明確去送死,大家就更容易做決定了,有人在臺下哭著大喊:“將主,您的恩情小人下輩子再報答了!”
越來越多的騎兵撥馬離去,臺下密集的騎兵馬隊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山東總兵楊國棟的部眾也是如此,他們還以為楊肇基所說的只是自家,得到楊國棟的確認後,才知道這是對所有人的,這麼一來,走的人就更多,等到沒有人動的時候,臺下還有稀稀落落八百餘騎。
看到這一幕,楊肇基和楊國棟相視而笑,下面也有人大喊說道:“將主爺,生裡死裡,俺跟著您老人家走,這麼多年值了!”
楊肇基點點頭,和楊國棟並排走下土臺,走下去之前,卻停住回頭,看向神色愕然不知所以的幾名文官,搖頭悶聲說道:“不管什麼閹黨東林,大家都是大明臣子,什麼事別論派系,先想著對咱們大明好不好,沒老夫和楊大人這幾千騎,這邊那幾千步卒又值得什麼!”
在孫承宗來這邊宣旨召回魏忠賢之後,河間府共有六千步卒,這股兵馬則被認為是東林方面的人掌握,這次出兵阻截,楊肇基和楊國棟的騎兵被催促著動,可這支步卒卻被命令守城,等待下一步命令。
步騎結合,力量大一分,把握也就大一分,但事到如今,什麼都不必說了,那兵備道張再辛有心呵斥,可看著楊肇基和楊國棟的神情態度,這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有邊上的知府在那裡嘟囔著“無非是些烏合之眾,弄出這等悲壯模樣,是想跟朝中諸公發牢騷嗎?”,聽到這個,張再辛覺得有理,可又覺得不太對,只是眼睜睜的看著楊肇基和楊國棟那幾百騎出營遠去。
這一天,河間府府城好似過節一般,士紳百姓都在慶祝,酒肉銷量大增,甚至還有當街燃放鞭炮的,在這樣的喜慶氣氛下,天津兵備道張再辛匆匆離開,趕回駐地所在。
不足九百騎的馬隊又是糧草充足,在河間府這等平原地形上足夠快捷迅速,何況在之前已經派出了大批的偵騎探馬,所以前大名總兵楊肇基對趙家軍的動向足夠了解,只是派出去的探馬偵騎出去的多,回來的少,有的騎兵是逃散了,更多的則是死在趙家軍馬隊的遮蔽獵殺之下。
四月十三這天清早,楊肇基所部生火造飯之後,將糧草輜重堆積在營地中,八百餘騎傾巢而出,按照前方的訊息,徐州趙家軍馬上就要到了。
“本以為能將賊軍的騎兵引出來,沒想到賊軍穩紮穩打,就是這麼一路向北而去,咱們也只能去前面攔著。”楊肇基在馬上笑著說道,他身後的騎兵隊伍氣氛很沉悶,但楊肇基和楊國棟還算輕鬆,在馬上談笑風生。
前山東總兵楊國棟摩挲了下頭盔,卻苦笑著歉意說道:“太初兄,卻是小弟連累了你,這閹黨的帽子其實也就小弟一個人名副其實,連累著你跟著遭罪。”
楊肇基卻從褡褳裡掏出一塊雜糧餅子,俯身伸臂遞到馬匹嘴邊,等坐騎吃了這才坐直,看著遠方緩聲說道:“其實魏公公還是為這天下好”
說完這句,楊肇基卻笑著搖頭,自嘲說道:“老夫也算是閹黨了,那年平定聞香教亂賊,有人寫信給我,說此時不該為閹黨效力,藉此扳倒閹黨再行出擊,那才是為國為民的大功一件,老夫覺得情勢危急,再這麼折騰下去,山東六府加上週圍都要被煽動起來,結果那次之後,就被人做閹黨了。”
“荒唐,難不成不讓人為國做事了,難道他們所說的閹黨就沒有為國做事了!”楊國棟有些憤然。
“賢弟,咱們世代受恩,自當為國死戰,朝中那些彎彎繞繞的糾葛,還是不要理會了,理會也沒什麼用處。”
“真是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