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的瓦刺也先,再到後面的察哈爾小王子,然後是土默特的俺答,每一個都對大明造成了巨大的威脅,但明人自覺不割地不求和,不管多麼艱難都會打下去,一直拖到對方的衰落敗亡,所以也沒有重蹈兩宋的覆轍,而現在,同樣是女真,同樣是自承金國,把明軍打的落花流水,奪取了偌大一個邊鎮,可朝廷卻沒什麼辦法,只能在遼西走廊據守相持,從未聽過什麼勝利,只是一次次敗仗,每個人心裡都有隱憂,心想會不會重演北宋末的故事。
而在關內數次擊敗官軍,甚至威脅到京師的徐州趙家軍也被大多數人厭惡痛恨,認為是國之大賊,建州女真在外,徐州反賊在內,一內一外,彼此牽制朝廷官軍,讓其頭尾不能相顧,讓這天下的局勢愈發糜爛,都覺得這徐州賊就是趁這個邊鎮危急的時候出兵撈取實利。
這一切一切的看法都在這個訊息面前煙消雲散,如果趙家軍出兵遼東,與韃虜激戰,收復國土,如果徐州趙進能做到,而京師的天啟皇帝朱由校做不到,那麼天下正統該是誰,天命該是誰,江山社稷該有誰來護持,那還真不是官賊之分,而是值得去想想了。
天下士林特別是北方士林,大概明白趙進對讀書人的態度,恐怕是自儒士入仕以來最為輕視的時候,如今朝廷給他們的優待都會消失,他們自然對趙進刻骨深恨,但聽到這個渡海北伐的訊息後,他們雖然不會轉向使用者,可那憤恨卻消減幾分,越是讀書,就越知道大義,就越知道史料典故,雖然建州女真沒有打進關內,可大家都知道金國和蒙元做過什麼,知道在開始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悽慘遭遇,而且他們比黎民百姓更知道如今的局勢,知道官軍的糜爛,知道多麼危險。
從前沒有人指望趙家軍做什麼,把他看作規矩好些的流賊而已,而到了現在,大家突然覺得沒那麼慌張了,有趙家軍這樣的強軍護持,大家不用擔心會被韃虜禍害,不會擔心這華夏變色
讀書人們這麼想,百姓們的看法就更簡單,大明橫徵暴斂,殘害地方,然後卻在外面一場場吃敗仗,現在來了個講規矩的,而且主動出去打,為國爭勝,這樣的勢力怎麼不比你大明好,這樣的力量自然要擁護,也值得去擁護。而在登萊兩府的遼鎮難民,對趙家軍的行動更是感激涕零。
山東本地士紳對遼鎮逃難而來的軍民深惡痛絕,遼鎮過來的官兵和難民也的確在山東地方上為非作歹,可他們也想著打回去,想要回歸故土,想要給受難的親眷和鄉親們復仇,在山東這些年受到的歧視和困苦更是加強了這種心思,可朝廷做不到,開始時候或許還有幻想,但這些年下來,已經幻想散盡,很多人甚至已經絕望,知道不可能了,誰能想到,一直是被認作反賊的徐州人能做到。
開始時候錯愕,覺得這實在荒誕,可認真想想,卻發現這個還真有希望,官軍爛到什麼地步大家都心裡有數,而趙家軍強成什麼地步大家也都是見識過的,這樣的強軍渡海,或許會痛擊那如狼似虎不可一世的建州女真,或許真的可以將遼東奪回來,那樣的話,大家就能回家了。
想通這個,對趙家軍的觀感一下子就是翻天覆地的改變,登萊兩府的遼鎮軍民立刻迸發出極大的熱情,都是湧到登州軍港那邊,自恃有幾分勇力武技的就要從軍,沒有上陣勇氣的則是想要儘可能的幫忙。
簞壺食漿,萬民景從,當年戚繼光俞大猷在東南抗倭時候的景象,今日裡在登州府看到了,而且還是在一支“反賊”的隊伍上看到。
士紳百姓都有選擇,商人們則是看到了機會,趙家軍在別處口碑各異,但在商界卻是名聲極好,照價付錢,公平買賣,以雲山行這樣的個頭已經不必做了,但云山行做得比其他人更好,更不要說徐州和雲山行那層出不窮的發財點子,燒酒、集市、鐵器、海貿甚至他設立港口和收稅的方式,這些事大家也都在做,卻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