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便忍不住又探出頭來打量他,&ldo;你說的,莫非就是害你的那位?是個你自己養大的小姑娘?&rdo;
他看起來多高傲多精明的一個人,難道會被他一手養大的小姑娘坑掉大半條命?
景知晚睨她,&ldo;你覺得是笑話?我也覺得是個笑話。&rdo;
他的神情依然很欠揍,但阿原終於不忍笑話他。
靜默片刻,她道:&ldo;你不是笑話,那姑娘才是。你既無事,必定已為自己報仇了吧?嗯,忘恩負義,死不足惜!&rdo;
&ldo;死不足惜……&rdo;他擊掌,卻嘆息,&ldo;可我不想讓她死。&rdo;
&ldo;那她……&rdo;
阿原好奇他到底會怎樣處置那小姑娘,景知晚已打斷她:&ldo;附近有沒有寺廟?或者,在家修行的富貴人家?&rdo;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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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靈鶴髓(七十二)
阿原便知他在猜測那枚黑檀佛珠來歷,搖頭道:&ldo;這裡荒僻,我也是頭一回來。需等明日打聽了才知道。&rdo;
黑檀貴重,佛珠雕工精緻,所用流蘇質地也好,的確該是出家人或在家修行的居士所有。
那殺手早不動手,晚不動手,恰在她尋到佛珠時下手,很可能也是因為佛珠透露了太多資訊。
她將案子從頭到尾細想了一遍,說道:&ldo;是了,這案子其實還是我們最初所想的兄弟爭奪家財的舊把戲。朱繼飛故意藏了兩顆假靈鶴髓在自己枕下,先讓自己被疑心,然後讓朱繪飛那裡出現更大的疑點,加上傅蔓卿的證詞、欞幽的死,令朱繪飛更難逃脫嫌疑。朱繼飛不研究煉藥,但結交懂得煉藥之人,而且……就在涵秋山附近!&rdo;
景知晚淡淡道:&ldo;你若現在才想到,也真是……夠蠢的!&rdo;
阿原吸氣,再吸氣,然後沖他嫣然一笑,&ldo;我曉得你養大的那姑娘為什麼想害你了!&rdo;
景知晚眼底有銳光閃過,抬眸盯向她。
阿原甩了甩半乾的長發,眉眼少有的溫柔,&ldo;這麼毒的嘴,被你從小損到大,只怕做夢都想弄死你!那小姑娘忍你一二十年,不容易了!&rdo;
景知晚便也吸氣,一口氣將酒壺中剩下的酒飲盡,用他修長好看的手抖了抖烘乾的衣袍,披在身上。
阿原屢屢被他損得體無完膚,難得也能刻薄一回,同樣把他嘲諷得無言以對,頓時心神大暢。她笑嘻嘻將自己那件幹得差不多的外袍穿了,撤了兩人之後間的蓑衣,慢悠悠地梳理她那頭墨黑的長髮。
大約喝下的酒催發了鳳仙的藥性,她雖還頭暈乏力,左臂已漸漸恢復知覺,已能握住頭髮,為自己綰一個漂亮的髻。
這一夜雖然驚險,所幸小命可以保住了。
獵鷹小壞更是頭一次經歷這樣的生死劫,斂著翅膀一直跟在阿原身後驚恐四顧,待阿原放鬆下來,方才安心打起盹來。
阿原摸摸小壞的腦袋,往灶臺裡添了柴,便和衣躺在地上休憩。
這木屋到底是村民臨時所建,雖能遮避些風雨,地上依然很涼。但比起在黑漆漆的夜裡被毒蛇咬、被殺手砍,無論如何要強上太多。阿原很知足,闔上眼時,甚至愉快地笑了笑。
大概,是因為景知晚那樣孤高畫質傲的貴家公子,披著件腋下一個大洞的衣袍坐於粗陋的灶臺前取暖,看起來著實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