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越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外衣脫下來,然後低眉斂目地說:“輕信很危險。如果屬下剛才想要對少主不利,只怕現在少主已經受制於人了。少主理應隨時保持警惕,無論是對誰。”
晏懷風不置可否地一笑,“我若要勞心勞力警戒旁人,要你何用?”
這話說得極重,晏懷風雖然說得輕巧,言下之意卻幾乎等於把性命全部交託於楚越手上,這種信任讓楚越惶恐。
按晏懷風的性子原不是這等輕信的人,這話只怕三分真七分假,不過是邀買人心的手段。
只不過晏懷風表情極真,卻讓人產生一種無法不相信的錯覺。
楚越其實無所謂,晏懷風是真信任他也好,是試探他也好,總之他跟在晏懷風身邊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替他阻擋所有的腥風血雨,助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然而晏懷風這麼說,卻讓他想起了從前。信任實在是脆弱的情感,稍不謹慎就會支離破碎。這一生他不會重蹈覆轍,不會讓晏懷風有被他背叛、對他失望的機會。
楚越退後一步,單膝跪地,沉著有力地表示,“屬下會竭盡全力保護少主,若有人要傷害少主,必然要先踏過屬下的屍體。無論少主有何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如今兩人外裳盡去,都只剩一件裡衣,一個如高山之雲,一個似鞘中之劍,一個坐在床上低頭俯視,一個跪在地下抬頭仰望,四目交接的瞬間,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了些什麼。
晏懷風靠著床沿,玩味地望著楚越,漫不經心道:“萬死不辭?那如果,我要你侍寢呢。”
他的聲音不高,如輕羽落在楚越耳畔,卻不啻於初夏的炸雷,裹挾著滂沱的暴雨。
雖然晏懷風剛才帶他進了小倌館,雖然晏懷風剛才讓他脫衣服,然而直到晏懷風說出這一句話之前的那一刻,他都不認為晏懷風真的喜歡男人。
他對晏懷風的感情,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不曾涉及過情愛的領域,在這方面,他完全是一片空白。然而他說過,他願意為晏懷風做任何事。
晏懷風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跪著的影衛,看他長久地沉默,看他表情之中細微的動容。
良久,楚越終於開口,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說:“但憑少主吩咐。”
他的眼神很亮,晏懷風仔細打量著他,然後伸手拉過楚越,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中忽然把人按上了床。
楚越驚呼一聲“少主”,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晏懷風把手指放到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自己也翻身上床,與楚越幾乎擁在一起,然後揮手掃落床幃,將絲綢薄被一掀,籠罩住兩個人的身影。
黑暗中很安靜,兩個人靠得太近,楚越幾乎能夠聽到晏懷風心跳的聲音。當然,他自己的心跳聲更劇烈,沉穩有力地在胸腔中搏動,提醒著他眼前發生的一切。
晏懷風似乎偏了偏頭,一縷髮絲落在楚越臉上,帶來一絲涼意和一縷幽香。那香味不像是香囊香包或者尋常香料的味道,而是獨屬於晏懷風的香味,帶著一抹瀾滄江的清爽水汽,沁人心脾。
剛才發生的事太突然,楚越幾乎被晏懷風弄得方寸大亂,影衛引以為豪的觀察力和謹慎也全都無從施展。
此刻兩人雖然姿勢尷尬,然而晏懷風卻再無異動,楚越終於察覺到不對,幾乎無聲地身上的人說:“少主,屋頂有人。”
晏懷風點頭,按住楚越不知該怎麼擺的雙手,讓他不要說話。
屋頂的瓦片被人掀開,窺視的人往房中看去,只看到一地散亂的衣衫,和紅綃帳中似乎正在顛鸞倒鳳的身影,他安靜看了片刻,沒有看出什麼異常,於是又將瓦片放了回去,起身輕盈地離開。
屋中兩人都是功力深厚之人,自然在屋頂上窺視者離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