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那一人,卻是一時歡喜笑道,“大人?原來,您竟在王庭當差?”那一聲裡滿是藏不住的歡喜。
阿史那佐穆抬起眼來,見得那中原女人一張瑩白的小臉上笑意滿滿,一雙眼睛更是亮了起來,好像見著他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事似的,他雙眸微微沉黯,面上卻並無顯露什麼情緒,沉聲應道,“沒有想到娘子不只是桐記的東家,還就是那位了不得的畫師。”
徐皎有些不好意思,赧顏道,“剛好有這點兒技藝,混口飯吃罷了,那了不得的話真是過獎……過獎了。不過,我真心覺得我這運道怕是要好起來了,這不,接二連三地遇著貴人。既是大人也在王庭當差,我要在王庭中小住些時日,還望大人多多照拂啊。”徐皎說著,又是施了一禮,那套近乎的模樣倒是真真將奸商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看得邊上的匐雅都看不過去了,眉心一蹙,冷聲道,“徐娘子,這位是上將軍,不得無禮。”
“上將軍?”徐皎訥訥,一個官職砸下來,登時將她臉上的笑容砸沒了,有些訕訕地望著阿史那佐穆,道,“對不住了,上將軍。小婦人不知您這般尊貴,失禮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是錯覺嗎?阿史那佐穆睇了一眼已經垂下頭去,側顏瞧著略有些黯然的徐皎,方才那個“尊貴”二字好像略有些沉抑,聽在耳中竟有些刺耳。
他收回視線,淡淡“唔”了一聲,並未言語,只是弓身對匐雅道,“尚有事要覲見可敦,便先告辭了。”
“上將軍慢行。”匐雅欠身相送,待得阿史那佐穆走遠,她這才轉身繼續前行。卻不知是不是徐皎之前的表現惹了她嫌棄,回了她的居處,她不過不鹹不淡兩句話,便將安置她的差事交代給了她身邊一個喚作恩和的侍婢,便自去歇了,連正眼都沒怎麼瞧過徐皎。
恩和對徐皎倒還算客氣,好聲好氣將她們引進了當中的一處院落,幾間廂房,交代了若是缺什麼,少什麼與她說便轉身離開了。
房門合上,負雪喊了一聲“娘子”,正待說話,徐皎給她使了個眼色,她話到嘴邊登時拐了個彎兒,“早先不知道竟是來了王庭,還見著了可敦,方才可將婢子嚇得夠嗆了。”
“是啊,別說你了,就是你家娘子我到這會兒腿還顫著呢,不過想想也好啊,這若是得了可敦的青睞,往後咱們桐記在北都城還愁沒有銀錢賺嗎?所以,這回機會咱們可得抓緊了。略歇歇,咱們一會兒便好好想想該給可敦畫個什麼花樣。”
“娘子說的是。”主僕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待得文桃給她們使了個眼色,負雪這才悄悄舒了一口氣,壓低嗓音道,“這剛來便看得這麼緊,往後的日子咱們都得緊著心,謹小慎微才是。”
“看得緊說明他們看得起我,我豈不該高興嗎?”徐皎勾唇一笑,一副平和的模樣。
文桃和負雪看她一眼,心也跟著安定下來,經過了這麼多事,娘子倒是越發沉得住氣了,不過有時候行事也越發地讓人捉摸不透,倒是與郎君越發相像了。
“娘子,這王庭中懂得中原話的人很多嗎?咱們真的有必要這樣小心?”負雪輕聲問道,娘子在入王庭之前便對她們耳提面命了數回,做戲做全套,一旦只有她們幾人在的場合,那便一律用漢話,這才符合常理。可是,她們都已經用漢話了,說話還需如此小心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世上多的是能人,北羯本就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如你家郎君和匐雅郡主這樣的人都是中原通,這王庭之中多些懂漢話的探子耳目又有什麼稀奇?記住啊,細節決定成敗。”徐皎說得很有兩分高深莫測的感覺,她如今搞的是地下工作,又是已經深入敵營了,倒還真有點兒如履薄冰,身為她的身邊人,負雪和文桃也得明白這一點,時刻警醒著才是。
負雪聽到這話,再略一琢磨,登時打了個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