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面如土色,忙迭聲道,“小的們都是豬油蒙了心,一時胡言亂語,參將多多擔待,我等再不敢了。”
“是啊!再不敢了。”
陳肅的臉色這才稍稍和緩了兩分,仍是沉著嗓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那些人都是應著,灰溜溜地轉身走了。
陳肅站在城門下的暗影處,扭頭望向城內,長街的盡頭已經瞧不見那馬車的影子,方才那一場遇,倒更似一場綺麗的幻夢一般。
徐皎卻是全然不知這些,一路從草原幾乎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的,可路上不好走,也走了足足一個來月的時間,這一路上可沒有少遭罪,好在她如今也是歷過風霜之人,並不將這點兒苦看在眼裡。
可如今雖是回了鳳安城,之後還不知會面對什麼。這繁華錦繡的所在,比起那遼闊卻自由的草原,倒更像是一隻精緻的牢籠,讓她連呼吸都驟然覺得窒悶起來。可她卻不得不回來,草原上生活艱辛,但她心中敞亮,鳳安卻是權力與陰謀傾軋之處,何況,一日復一日,她心中的思念早已漫溢,加上一路勞頓,難免懨懨。袖了手歪在車壁上倚著,隨著馬車的晃悠,一雙眸子半垂,眸中思緒盡被掩在密睫的暗影下。
馬車行走間,街道兩側的燈光偶爾從車簾的縫隙中篩進來,映在人臉上,明明滅滅。
從城門處,負雪和文桃便跟著一道上了馬車,負雪瞄著徐皎的臉色,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問清楚,於是只得硬著頭皮輕聲問道,“咱們明日是先回景府嗎?”
“不!還是先遞牌子進宮吧!”徐皎仍是眼兒半垂地道。
“可是……”負雪隱約知道,郡主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趕回鳳安,最主要是因著景府的那個訊息,她以為郡主會著急回景府才是。
徐皎終於睜開眼,目光淡淡瞥向負雪,“別忘了,咱們當初可是與景家決裂了的。一回來就趕去景府,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雖然人不在鳳安,可對鳳安發生的事情卻還是清楚得很嗎?以那位的多疑,這可是犯了大忌諱,說不得還會連累了母親。”
負雪聽著,驀然一個激靈,面色微變,垂下眼道,“是婢子思慮不周了。”
“眼下事情已經出了,再急也是無用,慢慢來,總得讓人先告訴我,景府出了事,我才能光明正大上門探望。”徐皎雙目幽幽道。
說完這些,徐皎面上的倦怠更甚了兩分,蹙著眉心將眼一閉,道,“到了再叫我!”
“是!”負雪和文桃兩人應了聲,一路上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言語。
一時間,耳邊只能聽見噠噠的馬蹄聲和車軲轆朝前轉動的聲響。
直到馬車輕輕一震,停了下來,車廂外傳來趕車的車把式聲音,“郡主,到府了。”
負雪撩開車簾,果然瞧見夜色雪霧之中,熟悉卻又透著兩分陌生的忠勇侯府門楣,轉過頭正待喊徐皎,卻見她不知何時已是睜開眼來,一雙清澈的眼睛好似也沾染了這雪夜的清冷一般,負雪望過去時,她正好抬眼瞥來,那一瞬的眼神,與墨啜赫幾乎如出一轍。
旁人說夫妻相,大抵就是兩個人在一起越久,這身上都會慢慢有對方的影子,越來越像吧?
胡思亂想時,徐皎已將手伸給她,負雪連忙醒過神來,扶著徐皎,主僕二人一先一後鑽出車廂,文桃緊隨其後,手裡撐開一把傘,徐皎一鑽出車廂時便是遮在了她的頭頂。
徐皎抬眼,隔著紛飛的雪幕,仰頭看著緊閉的忠勇侯府府門,真真生出兩分恍如隔世之感。
“去叫門吧!”徐皎朝著負雪側了側臉,離開鳳安之前,徐皎特意交代了琴娘,讓她關門閉戶,小心過日子,加上她為赫連恕“戴孝”那些時日的所作所為勸退了不少還想借由她攀高枝兒之人,如今忠勇侯府的冷清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