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我叫了他起身,“跟我出去。”
著了五六個侍衛並了綬承與李海來問,都說附近荒涼,連找戶人家都難,至於醫館很有天方夜譚的味道,最後還是庫勒低聲答道,“奴才記得有一回隨大汗冬狩路過此處,恰逢積雪壓斷了木橋,奴才和兩位兄弟前去察探情形,馬不慎踏到雪坑失了蹄,將奴才拋下來,正撞上冰石尖兒,肩頭豁了好大一血口子,趕回營地眼見不成,後來便在附近找了戶漢人家的藥鋪子給渡了過去。”
他說話時帶著猶豫,我問,“那鋪子還找得到不?離這兒有多遠?”
“奴才估摸總有二三十里路。兩年前的事兒了,如今鋪子在不在已難說,更何況大雪封路,馬兒腳程不快,一兩個時辰未必能趕得回來。”
就是大海撈針也得去碰碰運氣,我說,“你且去吧,挑個人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話音方落,便跳出來一個侍衛,紮了個千道,“奴才都善願和庫勒同去。”
隨後幾個侍衛也紛紛效仿著請願,蒙裡奇抬眼朝我微作示意。我明白過來,這個都善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不過問題應該不大,“都不用爭了,一會兒有的是要你們幫襯的事。”見我這麼說,他們便不再多置一詞。
我想一想對要出門的那兩人道,“真找不著大夫咱們再想別的法子,雪天路滑,自個兒仔細些。”
他們應下後離去,我回頭卻正碰上蒙裡奇沒來得及收回的詫異目光,便譏諷地笑道,“怎麼?我不像心善的主子麼?都善是小十五手下的人吧,由得他去,自家的主子沒不盡心的道理。”
他只得誠惶誠恐地應了個“是”。
走進裡屋,滿意地看到該拾掇的都已經一乾二淨,南首支起半扇小窗讓空氣流通,很快消去了一室濃烈的酒氣,小鄧子手腳利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李海這時捧了一小爐香進來,輕聲道,“奴才見十五爺睡得不大安穩,就擅自做主,取了些安神寧氣的沉香塊。”
“放著吧,”我點頭,要論做事妥貼細心還是得屬他。
玉林跟著進來,東張西望,我在床邊坐下,問,“瞧什麼呢?”
她面上一紅卻不答話,我也沒空關注她,伸手摸了摸潮軟的被子,又去搭多鐸的脖頸,他閤眼側躺著,皺緊了眉,指尖按著的脈搏突突跳得倏急。
“玉林,讓人去燒些熱水,找那隻澡盆子出來。小鄧子,你與李海替十五爺好好擦洗。再將床褥子和著被子全給我換了,這麼溼捂著沒病才有鬼。”我皺眉,收回手時,多鐸輕哼了聲,似是有所覺察地轉了轉頭,不知是睡是醒。
“格格,可有老奴幫得上手的地方?”一直沒怎麼吭聲的綬承忽然探頭問。
我睨他一眼,暗想你別去皇太極那兒嚼舌頭,就是幫我老大的忙了,起身道,“正好,你領我去廚房瞧瞧,找些兒清熱解火的食材來燉一燉。”沒藥方,那土方先上了,反正不是我自己喝。
廚房在屋子後頭,黑咕隆咚還很冷,蒙裡奇舉起燈籠,便照到一扇破了個洞的窗戶,北風呼呼倒灌進來。綬承忙找了塊木板給堵上,勸我道,“這兒寒氣重,格格您身子金貴,可別凍壞了,要不……”
“閉嘴,”我打斷他的話,開始東翻西找,“一塊動手,找生薑,糖,豆腐,小白菜……還有,我想想……那會兒泡茶時佐的金銀花還有沒有?”
這兩人依舊杵著不動,我不耐地指了指蒙裡奇,“去,問問玉林。”我的起居飲食都是她在打理,就是不曉得一同帶過來了沒,畢竟那是夏天消暑用的。
一會兒小丫頭興沖沖抱著個青竹杆做的罐兒進來,“格格,是要這個不?”
我接過,倒了些在手心嗅了嗅,“嗯,找得好。”
接著綬承翻出一包綠豆,也被我丟進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