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遠回頭看了眼道具箱子堆放處,白蓮花蹲在最矮的那組箱子上面,當狗崽子回頭去看他的時候,他也正好將目光掃視過來‐‐於是,那雙漂亮的、此時此刻似乎充滿了某種瘋狂期待的眼睛,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跟阮向遠對視上了,對於此次並不驚喜的四目相對,雙方均是微微一愣‐‐
當狗崽子擰著脖子以異常艱難的角度沖白蓮花呲牙發出低聲咆哮時,後者卻一改平日裡那種唯唯諾諾地個性,他蹲在木箱子上,少年半張蒼白的臉都埋在環抱於膝蓋上的手臂後面,那雙眼睛確實異常靈動,但是當那裡面閃爍著脫離理智常規的興奮時,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在米拉的身後,是那四支另阮向遠疑惑不已的獵槍。
中間來來往往的人彷彿都消失了,整個三號樓的樓頂上,就好像只剩下了阮向遠和那個瘋狂而蒼白的少年,他們對視著,不像是犬類與人類的對視,反而更像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
當伊萊身上濃鬱的香水味兒從門口處飄來,耳邊,斯巴特大叔也大聲地含著&ldo;各就位準備開始錄影&rdo;,阮向遠看見米拉動了‐‐那個少年從蹲坐的姿勢站了起來,他站在那堆木箱子上,寒風冽冽吹鼓脹起他淡薄的襯衫,在背後鋪天蓋地的白色雪景之中,那些聖潔純白的積雪,將少年蒼白的膚色映襯成了一種發灰的黯淡白,非常難看而刺目的顏色,讓人幾乎想像不到這樣的膚色應該出現在一個活人身上。
阮向遠蹲坐在地上,耳朵警惕地高高豎起,他瞪著那個面朝他的少年,突然之間猛地站了起來‐‐成年的哈士奇原本如同流水般的曲線此時此刻高高拱起,擁有黑灰色硬外毛的大尾巴在用力地掃起一陣雪塵之後下垂緊緊地夾在兩腿之間,尖利的犬牙呲成鋸齒狀‐‐
幾乎下一秒就要進行進攻的姿勢。
然而這個時候,熟悉的男音卻在狗崽子頭頂上響起,阮向遠一愣,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節奏,脖子上的金屬項圈就被一隻大手抓住往旁邊拖了拖‐‐
&ldo;隼,開始了。&rdo;
就這樣,在這如此關鍵的時刻,剛和t在滿臉無語的伊萊面前最後對過一次臺詞的雷切從天而降,面無表情地拉走了狗崽子‐‐
走向舞臺的過程中,男人隨手將手中那厚厚的一疊臺詞本往身後一扔,此時,恰逢一陣北風颳起,伴隨著嘩啦啦紙片隨風飛舞的細碎響聲,阮向遠回頭,在紛飛的白色臺詞紙的縫隙之間,他看見站在道具箱子上的米拉手腳靈活地跳下箱子,落地之後,抬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
然後舞臺劇就開始了。
對過一百遍的臺詞,演到膩煩的動作,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雷切老老實實地做著他該做的事‐‐雖然在和t有發生臺詞場景時,無論看多少遍的臺詞紙都會變成一張廢紙,阮向遠蹲在舞臺邊,看著伊萊臉上的神色變化精彩絕倫‐‐
然後,伴隨著準備好的雷雨聲背景音響起,場景切換,到阮向遠上場。
狗崽子的戲份一開始就是和雷切相遇時候的場景‐‐
這也是唯一一幕無論演多少次都不會讓狗崽子覺得膩味的段子之一……在紙糊的道具山洞中,狗崽子抬起頭從山洞裡面往外看,站在外面的男人背著光,而狗崽子卻能輕而易舉地對視上那雙湛藍的瞳眸。
男人彎下腰,一人一犬之間短暫的對視與沉默,不遠處,全城圍觀的伊萊臉上表情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