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單崇摔了,對於外人來說大概就是「他摔了,天啊好慘,哦手術很成功,太好了」這麼幾個字——
但是外人永遠不會知道,當家裡人再次站在手術室前,被迫接受悲劇可能重演的恐懼時,內心會有多麼的崩潰。
衛枝都不敢多想那個場景,她以前去醫院都避開手術室和重症病房門前走,不是害怕死亡或者覺得晦氣,而是守在這些地方的病患家屬們臉上的沉默讓她不安。
她閉了閉眼,感到五臟六腑都在發疼。
坐在前面,背刺聽她安靜下來,回頭看了眼,看她蜷縮成一團,沉默。
停頓了下,輕笑了聲,開玩笑似的問:「怎麼了?被嚇到了?……哎呀不怪你,一般小姑娘聽見單崇家裡的那一地雞毛都會被嚇跑,否則這會兒追他屁股後頭的怕不是有一個加強連——」
「我又不是一般小姑娘。」
她嗓音沙啞。
「那是,」背刺同意,「能在深入瞭解並溝通交流後依然堅持喜歡單崇的能是什麼一般小姑娘。」
「是啊我——」
聲音和心臟跳動同時驟停。
「……………………………………誰告訴你的我喜歡他?!!!!」
小姑娘的尖叫突然充滿了整個車內,幾乎要把這輛jeep的車頂蓬蓋給掀開!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畢竟我長了眼睛,你看向單崇的時候雙眼都是發光的,三句話內必笑或者必哭,他上不上大跳臺被不被戴鐸埋汰跟你有關係嗎?哭的那麼真情實感——莎士比亞說,只有盲目的愛情才會使人變成神經病。」
「莎士比亞沒說過!」
「不重要,」背刺說,「重要的是隻是如果你繼續跟我在這大吼大叫,那就是莎士比亞告訴全世界你的暗戀這點兒小事了。
「……」
「冷靜點。」
「那他現在還在攢錢嗎?」衛枝識相地跳過了前面那個問題,「問個問題,我卡里還有三十萬,你說直接給,他會要嗎?」
「……」
這下背刺才是真的被嚇到了,在他陷入震驚的沉默時,他身後小姑娘還在絮絮叨叨:「我覺得應給他肯定不要,找個理由嗎,上課費?聖誕節聖誕老公公送來的愛心?還是過年壓歲錢——」
「衛枝。」
絮絮叨叨停住。
「什麼?」
「你們南方的城裡人喝醉酒都流行送錢嗎?」背刺真誠地問,「而且還是傾家蕩產的送?你告訴我,我酒量還可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這輩子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去南方發展一下——」
「什麼意思?」衛枝茫然地問。
「意思就是,」背刺面無表情地回答,「你喝醉了,回去睡覺吧。」
衛枝扒著副駕駛的手鬆了松,「哦」了聲倒回了座位上,想了想強調:「你不許往外說啊!」
背刺:「說什麼說,師徒戀真是經久不衰的爛熟套路,沒創意,沒意思,不值得往外說。」
衛枝半瞌著眼,微醺狀態下昏昏欲睡:「那你也帶了不少徒弟,你怎麼沒有?」
背刺:「……」
衛枝:「看,還是和人有關。」
大師兄還想說點兒什麼,這時候單崇從酒店裡走出來了,他閉上嘴。
男人徑直走到車前,拉開後座車門,一隻手撐在車門框上方,撲面而來的淡淡酒精味和小姑娘身上慣有的甜香,在暖氣的烘托下變得更加濃鬱……
他不著痕跡的蹙眉,眉心又很快舒展開。
看著坐在位置上的人被外吹入的寒風吹得哆嗦了下,他問:「自己能走?」
男人的氣息伴隨著風雪吹拂在她的臉上,衛枝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