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老六愣咧著嘴道:“爺,這小娘皮不是個好玩意兒,她偷看我們姑娘接客。”他此言一出,如意樓上下又是一陣鬨笑,兼有不懷好意的調侃,那女孩子卻低著頭沒作聲。
葉喆抿了抿唇,對虞紹珩道:“這事我得管。”說著,便轉身下樓。
胡老六見他黑著臉下來,聲氣又虛了兩分:
“爺,我們趕她出去就是了,別掃了您的雅興。”
“雅興個屁!給我鬆手。”
葉喆一臉不耐煩地扯開了他,胡老六的話他壓根兒就不信,嗓子裡輕輕咳嗽了一聲,一雙眼睛只在那女孩子身上逡巡:“呃,丫頭,你叫什麼?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小爺給你做主啊!”
那女孩子警惕地看了看他,閉緊了嘴一言不發。
她這個樣子在葉喆看來,必然是害羞,他抬起頭就吼了一聲:“沒戲看了!都散了,散了。”
葉喆的大少爺脾氣裡帶著江湖氣,因為是熟客,如意樓裡的姑娘伴當沒有不認識他的,聽他吼了這一嗓子,便紛紛勸著客人進房去了。
胡老六見狀,賠著笑臉對葉喆道:“葉少爺,小的就是借了個狗膽也不敢跟您過不去,可這小娘皮真不是個正經人……我們不能讓她走……”
葉喆眉毛一挑:“你有臉說別人不是正經人?叫菊仙姐來,菊仙姐呢?”
胡老六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支吾著道:“菊仙姐剛才在後院教訓丫頭,這小娘皮不知道從哪兒鑽進來,她……她……偷照我們姑娘的相片兒,也不知道還照了什麼,不能讓她走……”
葉喆聽著胡老六的話,覺得這說法未免太過離奇,但他這會兒工夫已經把這女孩子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小姑娘掩在懷裡的確實是個相機,遂問道:
“姑娘,你一個女孩子,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
那女孩子頭上衣裳都濺了水,經夜風一吹,忍不住瑟縮起來,神色卻十分倔強,繃著面孔低頭不看他們,死咬著一句:“你們不讓我走,就報警好了。”
前頭這樣一鬧,如意樓的老闆菊仙也姍姍而來,她和葉喆相熟,曉得這公子哥兒慣有一副憐貧惜弱的熱心腸,遂輕聲細語地勸道:“姑娘,我也不是要為難你,可你無緣無故跑到我們堂子裡來拍照片兒,要是隨隨便便地讓你走了,我們跟客人就沒辦法交待了不是?”
一班人僵持間,虞紹珩和櫻桃也下了樓,葉喆回頭對紹珩笑道:“這小油菜跟你是同好呢。”虞紹珩沒有答話,卻是徑直走到那女孩子身旁,將地上扔著的一個單肩挎包拎了起來,他剛探手進去,那抱相機的女孩子突然叫道:“你別動我的東西!” 奈何手裡端著相機,無法來搶。
虞紹珩並不理會她的抗議,翻了兩下,從包裡撿出個深棕色皮面的證件,掃過一眼便揣進了衣袋,對葉喆道:“是個學生,我去打電話叫他們老師來領人。”他這樣一說,那女孩子慌忙喊道:
“你站住!那學生證不是我的!”
虞紹珩聞言,垂眸一笑,又把那證件取了出來,“是嗎?葉喆,你眼力好,來仔細比比,看這證件上的照片跟她像不像。”
葉喆見他撿了那女孩子的證件,眼角眉梢都有點按耐不住的喜色,“讓我來瞧瞧這小油菜叫什麼。”
那女孩子見狀,臉孔驀地紅了,“流氓!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葉喆一邊翻看她的證件,一邊笑道:
“哦,原來你姓唐。唐恬——嗯,名字起得也好,糖可不就是甜的嗎?”
說著,咂了咂嘴,好像真嚐到了什麼甜頭。
那叫唐恬的女孩子面色更紅,卻是被氣得,極力忍耐著眼淚,眸中一片晶瑩。虞紹珩看了看她,拿過葉喆手裡的學生證塞進挎包,一併拎還給她。
唐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