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機率是這崔朗在陛下面前編了一套說辭,言說自己心無雜念,痴迷禪道和棋道,再也不問世事,陛下才會下定決心保他。」
藺泊舟話頭頓了一頓:「不過。」
「他如果不想復仇,找個山林隱居最好,偏在陛下身旁晃悠,等巧言令色迷惑了陛下,一定圖窮匕見。所以他留不得,必殺之。」
為了孟歡能明白,藺泊舟把事情講的很碎。
孟歡點頭,嘗試跟隨他的思路也參與到討論當中來。但半晌,只能發出贊同的「嗯嗯!」
藺泊舟撩起他尚且潮濕的頭髮,用帕子輕輕擦拭,「不過為夫現在身處遼東,卻把手伸到京城,意欲殺害陛下身旁喜愛的禪師,這會讓陛下失去安全感,生出忌憚,變得猜疑。」
孟歡心裡冒出感嘆號,轉頭,看著他。
「可崔朗必死無疑,只是陛下留著他的事為夫要當做不知道,最好讓宮裡的人動手,並偽裝成意外。」
雖然陛下也會懷疑到他頭上,但畢竟沒有證據,不至於像下令宮人追殺崔朗那樣直接,造成心理創傷。
孟歡再點了點頭:「好。」
藺泊舟敲敲他的腦袋,沉浸的思緒略拔出一些,唇角微抬,示意桌上的菜:「吃飯了。」
府衙上年頭未修繕,又在兵亂之中,屋簷和房梁總是缺一塊少一塊,城中的物品昂貴,臨近傍晚未點蠟燭,而是在一旁插了幾支火把,發出橙紅色的光芒。
整座院子裡,除了幾個下人,全都是重兵在駐守,陰森森沒什麼活人氣。
借著薄光,孟歡四處打量。
「錦州先前被打下來過,為夫來之後奪回城池,趁夜加深戰壕,修築瞭望塔,加固城牆,才沒被朱裡真人再奪回去,城裡很多民居都是新修的,原來的被一把火燒了。」
孟歡忙說:「我沒有嫌棄這裡條件差。」
「嗯,」藺泊舟輕捏他的臉,「乖,晚上和夫君一起睡。」
「……」
孟歡臉紅了一丟丟,紅著耳朵低頭扒飯。
就,實在很難抗拒藺泊舟無微不至的關心。
他吃飯,藺泊舟就垂眼看他,好像孟歡很下飯一樣,想起來才動幾筷子。
孟歡往他碗裡夾了一大筷豬肘子:「你快吃吧,別看我了!」
「……」
藺泊舟垂眸看碗裡,似乎用氣息笑了一聲,道:「好。」
這邊的飯菜做的粗放些,孟歡吃得較為費力,等他吃完滿腦門都是汗,便到一旁的水井旁,準備找水桶打水洗腳睡覺。
沒想到藺泊舟起身,「不急,上城樓去看看。」
孟歡蔫了蔫:「忘了你是卷王了。」
藺泊舟:「?」
孟歡笑笑:「什麼也沒有。」
兩隻眼睛彎彎的,眸子裡亮晶晶。
「……」藺泊舟抬手,再點點他的眉心,似笑非笑,「走。」
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口,站著一扇漆黑的鎧甲,那人濃眉大眼,眉間有種隱約的暴烈感,像一位脾氣極差的主將,正是司旭。他看見藺泊舟鬆了口氣,抱拳:「王爺可算回來了,末將有好多軍情等著報告王爺。」
「走。」藺泊舟背手,只說了一個字。
司旭就是給藺泊舟進獻美女那個將領,孟歡對他印象不好,但他治軍似乎有手段,給藺泊舟節省了許多力氣。
傍晚的霞色中,一行人走向遠處的城牆。
司旭將練兵和軍資都匯報了一遍,走上城牆,道;「王爺回山海關的這半個月,朱裡真每隔兩三天就會來攻城一次,最近的次數越來越少,昨晚,對方來了一波人攻城,可能幾百人,但很快就撤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