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跪下了?
孟歡眨了眨眼,有點兒弄不清楚狀況, 崔朗轉頭怒吼:「還不解開王妃!你膽子真是太大了!」
看起來,安垂綁架孟歡的事並未告知崔朗,崔朗也很不贊同他。
不過,孟歡沒有立刻對崔朗產生好感。
這群人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價錢沒談攏,肚子裡憋著壞水兒呢,崔家反正不可能清清白白。
崔朗臉上全是汗水,看得出真心實意畏懼,「攝政王這幾日要發狂了,城門緊鎖,盤查進出,風聲放出來說是一個大官重臣的親屬失蹤,不僅動用了縣衙的衙役,王府護士,甚至還動了北鎮撫司的錦衣衛!你真的連命都不要!居然敢綁他的妻子!」
安垂被他劈頭蓋臉一頓罵,神色兇戾:「綁都綁了。」
「那你還不解開!」
「為什麼要解開?」安垂馬鞭輕輕抵著掌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正好用他來威脅藺泊舟咯」
「威脅藺泊舟?」崔朗看著快要一口血吐出來了,他眼前發黑,儘量咬字清楚:「安垂,你雖是毛誠昌的義子,但被送到崔府來實為人質,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竟然要置我和崔府於死地嗎?」
一番話,又哀又重,安垂神色鬆緩:「我何時想過要置你於死地?」
「那你想過我們崔家嗎?崔家世受皇恩,為朝廷辦事,可我們府裡收納的人質竟然綁走了攝政王的妻子!傳出去難道不是通敵賣國?安垂!你認識我這麼多年,在崔府待了這麼多年,通敵賣國,這個帽子我們擔不起!」
崔朗說話時,渾身都在顫抖。
作為旁觀者的孟歡,有點兒迷惑,感覺崔朗還是一身正氣,年輕活力,不太像一個實打實的奸佞。
安垂沉默了一會兒:「我綁我的,與你們何干?這頂帽子不會落到你頭上,後果都由我承擔。」
「錯!我眼睜睜看著你綁殺王妃,而不阻止,就已經扣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崔朗往孟歡跟前跑,「立刻把人鬆開!」
但他說完這句話,卻被安垂扣住肩膀,猛地拽了回去,肩膀重重地撞上門板。
安垂眉眼陰鬱,殺氣騰騰:「我告訴你,人我已經綁了,要我放了他,絕無可能!」
說著,他大步近前,一把將鎖著孟歡的鏈子拽起:「大不了現在就走,再也不拖累你們崔家!」
崔朗站在原地,滿臉悽然。
他背後安垂的族人走上前來,帶孟歡出了門。
崔朗在他背後怒喊:「攝政王的鐵騎馬上就要過來了!你能跑到什麼地方!」
聽到攝政王三個字,孟歡扭頭看了他一眼,但手腕的繩索收緊,被安垂猛地拽上前,腳步輕輕打晃。
院子裡下著瓢潑大雨,他們急著趕路,沒有雨具,聽憑暴雨狂亂地砸落到臉上,將衣裳打濕,沿著耳頸流到衣服裡,又將打濕的衣裳緊緊黏在面板。
安垂目光斜回崔朗身上:「我在崔府待了三年,這三年承蒙你照顧,不過我永遠不屈從於漢人,時機一到,我會飛回自己的家鄉,伸展開被你們掰斷的翅膀,做天上飛旋的雄鷹。」
他聲音頓了一頓,「下次再見面,也許是我的鐵騎攻破京師,但,我會留你一條性命。」
安垂拽著孟歡,踏入了暴雨之中:「再見。」
他們的話題終於結束。
雨水打濕了頭髮,孟歡的靴子踩入了泥濘的水坑中,聽到這句話,知道安垂下定了入侵大宗的決心。
那他現在要幹的事,顯然是離開京城,回到遼東以北的朱裡真散部。
暴雨沖刷著全身,寒意入侵骨髓,孟歡牙齒微微打戰。他現在渾身的寒意,比不過對接下來的恐懼。
要是真的帶他離開了京城,藺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