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色果真不錯,待我回去畫來,明日再與師父看。」
紀墨以為王子楚客居不便,不想在這裡畫畫,多添麻煩,就約了明日。
「好。」
王子楚一直寡言,不似以前跟紀墨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會發起一些話題,言語之中都透著快活。
紀墨本不想提王家之事,但看王子楚這般,想到王父的故去,又覺得有必要安慰一二,便道:「已經過去的事情不必多想了。」
他從來不會安慰人,在這方面,輕重拿捏不準,乾脆如此說來,含糊帶過,讓人放下。
王子楚唇邊兒溢位苦澀來,化作一笑,透著些委屈,他本來是放下的,他們讓他拿起,讓他面對,讓他不要逃避,而此刻,又讓他放下,可他做了那些就是做了,又如何能夠放下呢?
已經落在紙面上的墨色也許會被水色沖淡,卻絕不會消失,被塗黑的白紙,永遠不會恢復潔白。
他的心也是。
「……好。」
千言萬語,若入壺中,涓涓細流,只留一字。
紀墨看著王子楚,看著他那勉強的一笑,約略感之,不管怎樣,王父是他親父,如今故去,他這個為人子的不可能毫無動容,若是真的容色不變,恐怕就是大不孝了。
便是如今這般……隱約覺得恐怕王子楚不曾去拜祭之類,卻也不好再問,若是真的未曾去,恐怕又要被人詬病,若是去了,必也並不是什麼好經歷,可不必提了。
王子楚這樣的人,本身就不擅交際,第一眼見都覺得過於冷了些,與世不容,後來發現那份真摯來,便格外可貴了。
紀墨怕王子楚的身體不好,難以遠走,便只在道觀附近看了看,呼吸了一下林中新鮮的空氣,便帶著他迴轉了。
回到房間,免不了又讓他好好休息,別想太多,還說到紀父選官事,這一次還不知道會去哪裡,紀墨還想跟著王子楚學畫,也不知道王子楚之後會到哪裡,本想問一問,但王子楚對這些事從來是不知道的,只怕要等玄陽先生了。
玄陽先生如今名氣大了,再有京都不少故人,竟是日日都去吃酒,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紀墨居在大族之中,出入必要告之長輩,不好等至夜深,晚飯時陪王子楚吃了,就帶著小廝回去了。
臨夜作畫,紀墨如今山水畫已經頗為純熟,大筆揮舞之間,便見山勢磅礴,青青蔥蔥,若龍身麟甲,片片有光,不見其利,鋒銳自顯。
紀墨所畫並不侷限於現實中有的景物,半真半假,假的那些多是想像而言,就比如今日所見之山,遠觀之貌並不全面,卻不妨礙紀墨下筆有神,把那山勢畫作龍盤,多有巍峨壯闊。
若是實地對照,這景色定然是過於玄幻了,無法貼合,可放在畫作之中,騰雲裊裊,氣勢依託,明明沒有河川,那雲海環繞,也若河流繞山了。
入睡前,畫作已畢,紀墨自己非常滿意,系統也給增長了專業知識點,顯見還是有進步的,就是這進步並不足飛升罷了。
次日一早,請安完畢,紀墨就申請外出,作為男子,在這方面還是有優待的,只要是正經事由,都不會被拘在家中,避了那兩個親兄弟,並族中若干同齡子弟,紀墨袖了畫捲去了道觀。
道觀之中,依舊不見玄陽先生,王子楚神情懨懨,似還沉靜在某種悲傷情緒之中不得而出,見到紀墨進來,才略略重振精神,看起他帶來的畫作。
以單純的景物來論,紀墨的畫功已經不錯了,就是其中蘊藏的感情意境,還有許多可改進的地方,但這,已經不是能夠手把手傳授的了,還需要他以後多畫多練,多多領悟。
「已經很好了,我沒什麼能教的了。」
因是學自王子楚,紀墨的畫作之上,對很多景物的處理,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