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瞧著原本那王妃過的憋屈日子,她過上兩日就當真要死了。
“夫人,這事不是你一句不能夠就當真沒了的,我父親原本在咱們王爺跟瑜王爺的封地交界處當差,如今被召回京城,可見陛下都已經準備好了。”石清妍淡淡地說道,見肖氏一張臉上變換個沒完,便又接著說道,“正所謂師出無名,於是呢,陛下就等著找名堂呢,且頭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咱們王爺,咱們王爺的罪名又十分明顯……”
肖氏沉聲道:“王妃莫胡言亂語,王爺一向忠於陛下,並未做過違法亂紀之事。”
石清妍笑道:“夫人這話就言過其實了,但違法亂紀之事算是輕的,只要腦筋一轉,陛下就能找到一個罪名將王爺連根拔起。這罪名就在夫人身上。”
肖氏略有些渾濁的眼睛轉著,那撤藩一事在她心裡激起的波浪漸漸消散,此時也冷靜下來,嗤笑道:“怎地又在我身上?”
石清妍笑道:“誰叫夫人不老老實實呆在自己家裡,喜歡四處亂走呢。細說起來,這事也蹊蹺的很,怎地先淑妃不早生下王爺,偏等著夫人進宮了才生下?怎地王爺就那樣孝順夫人?”
肖氏立時聽出石清妍暗示錦王的身世有古怪,目眥俱裂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王妃慎言!王妃莫忘了此時身在錦王府,仔細一句話招來殺身之禍!”
石清妍靜靜地擺手,笑道:“夫人太過緊張了,如此才越發顯得古怪。旁人家姨媽跟外甥親近的也有,但是跑到身為王爺的外甥家擺出一副太妃架勢的,古往今來也就只有夫人一人了,難不成,夫人當真是王爺生母?”
錦王是不是肖氏親生的,石清妍不知道,但眼下拿著這捏造出來的話嚇唬肖氏倒是不錯。
肖氏目瞪口呆地看著石清妍,不知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怎就輕輕鬆鬆說出,咬牙道:“王爺當真是淑妃與先帝……”
石清妍笑道:“這個不要緊,問題是實在太蹊蹺了,蹊蹺的倘若我是皇帝,我就直接拿了維護皇室血統這事收回益陽府,也省得再絞盡腦汁想別的名堂撤藩。”
肖氏耳朵裡炸雷一般,待想要拿了石清妍這話告訴錦王爺,正好除去這禍害,忽地想到石清妍是得了石家的信才一副小人得志模樣一改早先規規矩矩模樣有膽子說這些話,於是試探道:“是石將軍……”
石清妍從炕上站起來,拿了柳枝輕輕地抽在衣裙上,瞧著自己那粉色的衣裙隨著抽打流出絲綢的獨有光澤,嘴上說道:“夫人只要知道,我知道的事,別人也知道,夫人已然是王爺身上的汙點,與其想著法子收拾我,還不如想著如何試探出王爺的心思——倘若我是王爺,哎呀,這事真不好說。”說著,直直地從炕上跳下來,微微踩到裙子,險些跌倒。
肖氏看著舉止言談古怪的石清妍,看著她身子趔趄了一下,卻依舊渾不在意地在屋子裡舒展筋骨,不由地在心裡想著石清妍“不好說”的話,既然石清妍知道的別人也知道,難保錦王不知道,倘若知道了,錦王是依舊與她甥姨情深,還是為了洗去汙名,乾脆……不肯落於下風,於是一抹老謀深算的笑浮現出來,“王爺聽到京裡的風聲處置我之前,老身還有的是功夫,叫王爺知道王妃的胡言亂語。”
石清妍揉著肩膀,扭過頭來,含笑道:“你當真如此以為?”因這一扭頭,瞧見一面梳妝鏡上顯出一張額頭光潔、紅唇飽滿的臉,這臉就跟她前生的臉十分肖似,因此她也就省去了功夫來習慣這張臉。
肖氏心裡跳了跳,正如石清妍所說,廣陵侯府她是回不去了,寺廟那等清苦之地她也不樂意去,天地之大,能容下她的只有錦王府了。見這會子石清妍因早聽說京城的訊息搶得先機,素來目光高遠的肖氏便不再威脅石清妍,笑道:“王妃是要我這老婆子捲了包袱離開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