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元不作聲了,王輔臣看向王繼貞,淡道:“貞兒,為父連累你了。”這本是句充滿感情的話,可他的語氣裡卻連一絲感情都聽不出來。
王繼貞仍然微笑:“父親,血親不可改,能跟隨父親一同上路,貞兒很高興,只願下輩子貞兒能做一個讓您滿意的兒子。”
王輔臣似微有震動,他重嘆一口氣道:“好,下輩子我們還做父子。”
我聽著他倆對話,心裡竟有點苦澀,這王繼貞就要送死,表情卻是那麼輕鬆,甚至還有點高興的味道,跟著一個反賊父親,他的人生註定是一場悲劇。
王輔臣向端酒人踱了一步,眼睛看著地面道:“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替我謝謝皇上給我父子留了全屍。”說完便端起了酒杯,我明顯聽到花葉呼了一口氣的聲音,敢情她一直提著心呢。
王輔臣端了酒杯,卻未往唇邊送,而是舉起左看右看,突然道:“花葉,此酒比起你的瑞青三步又如何啊?”
我一抖,他注意到我們了,臨死還準備算個背叛的帳,可是論嘴皮子,花葉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果然,花葉冷道:“比不上我的瑞青三步,但也足夠送你歸西了。”
“呵呵呵。”王輔臣笑了,“這就是我一直寵愛於你的結果,背叛!呵呵,這就是你給我的回報!”
花葉也笑:“這就是袁楓給你的回報!”
王輔臣猛一轉頭看向她,花葉恨道:“你任太守時的師爺袁楓,你可還記得?他是我相公!”
王輔臣凝視她半晌,嘆道:“原來如此!”倏地垂頭苦笑:“那我就怨不得你了。這就把命賠給你相公。”
花葉激動的渾身發抖,我趕忙牽住她,將她向後拽了拽。
王輔臣將酒杯端到了唇邊,忽然又放下來,我的心也隨著他的動作忽下忽上。只聽他又道:“阿楠,你又有何怨恨於我的地方?”
狐狸不作聲,眼也未抬,穩穩站在我身邊。
“難不成,我這幾年虧待你了?難不成,你也有親人被我殺了?”他吸了一口氣,做出思索模樣,“我記得你爹不是被順……”
“哎呀!”我大叫一聲,截斷了王輔臣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士兵手裡的刀槍又唰唰全舉了起來。
狐狸望著我,我尷尬道:“腿抽筋了。”
他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淺笑,嗔我一眼,沒說話。
這打岔的一聲,把爾元的怒氣給撩起來了,他吼道:“王大人,時辰已經不早了,在下還要趕回去向皇上覆命,就不要再羅嗦了罷。”
王繼貞叫道:“父親,孩兒先走一步了。”說罷一仰脖子喝掉了杯中毒酒,手一鬆,酒杯掉落,跌得粉碎。
花葉向後一步,靠住欄杆,緊緊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小主子……”終是一段無根緣,二人此次見面甚至沒有片刻目光的交集,那人就已踏上了黃泉。
王輔臣瞪大眼睛看著王繼貞搖晃的身體和漸漸青白的臉,狂笑出聲:“哈哈哈哈!好兒子,爹來了!”再不羅嗦,舉杯一飲而盡,將杯子向地上一摜,抬左手抹了抹嘴,右手按住左腕轉了轉,狠道:“你們可以走了!”
爾元見二人都已飲下毒酒,便吩咐左右士兵留下,衝我們一招手:“走吧。”
王繼貞已倒下,花葉沒有再看他一眼,對著王輔臣重重唾了一口,扭頭就走。
狐狸拉著我的手,並排跟在花葉身後,他由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走了兩步,狐狸突然身子一僵,緊攥了我一下,我奇怪望他,只見他回了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王輔臣還沒倒,左手仍抬在嘴邊,右手仍握著左腕,眼睛盯著我們,嘴角掛著一縷陰笑,啞著嗓子道:“阿楠,你背叛我時就該想到,我一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