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門主!”
年輕劍客本就滿心邪火,一言下也被激出戾氣,豁然起身,反唇相譏:“是啊!江湖裡死十個人,有九個都說是宋回涯殺的!她確實是夠厲害,能一日往返三千里。外族進犯我大梁數十年,掘人冢、夷人族,殺得還沒有一個宋回涯多。我看連閻王殿都是她建的吧!”
同行壯漢趕忙扯住他衣袖,好聲勸他忍下。年輕劍客甩手揮開,高聲暢言:“事實如何你我朗然在心,外人聽一嘴信兩句就罷了,莫把自己也給騙了!”
同行壯漢頓時膽戰心驚,手上下了力氣,厲聲勸止:“噓——你不要命啦?”
年輕劍客:“我不過說兩句實話,怎麼了?就衝宋回涯敢接英雄令,孤身西行斬落敵將首級,我就敬她三分。宋回涯在前頭出生入死,胡明深在後面暗算偷襲。這裡面的公道是非,我長眼睛,還是分得清的!”
壯漢情急之中伸手去捂他的嘴,橫推倒拽想將他摁下。青年更快一步,推攘間已將滿腔憤慨吐露出來。
“宋回涯要殺胡明深父子,那是人之常情!朝廷再三請不出的英雄好漢們,要討伐自己人了,倒是一個個都冒出來打抱不平了!”
“我就等著看看,若是胡人再出一個用兵如神的大將軍,他謝仲初還能不能再找出第二個宋回涯來!哈哈!屆時諸位可別又做了縮頭烏龜啊!”
年輕劍客一番憤鬱譴責,竟逼得酒館內鴉雀無聲。
眾人皆停下談笑,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們。
小二端著托盤縮排牆角,哭喪著臉,眼神絕望,宛若死了爹孃。
同伴聽他言辭狂放毫無顧忌,已是嚇得滿頭虛汗,謙卑抱拳朝四面告罪:“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我這兄弟有些喝多了!”
年輕劍客拍了拍被蹭亂的衣領,依舊神態倨傲道:“我沒喝多,我只是覺得可悲。宋回涯沒死在敵賊的刀槍下,反死在自己人的算計裡,我若是胡人,半夜都要笑醒過來拍手叫好!”
“說得好!”二樓圍欄邊上,一青衣少年用力拍掌,“我這次趕來無名涯,就是想看看,偌大江湖,還有沒有人敢說句實話!”
“宋賊的同夥還不止一個?”持棍青年怒目圓瞪,快要噴出火來,偏又嘴笨,幾次想開口,都插不進嘴,腦子裡一團漿糊,好半晌才氣得顫音道,“什麼時候,濫殺無辜也能博個俠義的美名了?爾等在這裡極盡諂媚,替她開脫,是以為那些死於非命的冤魂屍骨已涼,無從自辯了嗎?好啊好啊,你們都是舉世的豪傑,只瞧得見那些上等人的榮辱,顧不上尋常百姓的死活。可小爺我自認是塊凡塵泥,此生只能與她不共戴天!”
另有一人出列附和:“好在江湖還有謝門主這樣的人!謝門主當年也曾單刀赴會,深入敵營,攻成而歸,可他生性淡泊,何曾藉此邀功?他才是有大仁義者。區區宋回涯,怎配與謝前輩相提並論?”
出聲的人多了,七嘴八舌道:
“不錯,若非宋回涯殺性太過,謝門主怎會絕她生路?千百條陽光道任由她走,可她偏偏要赴這場鴻門宴!”
“胡明深要殺她,難道就沒有緣由嗎?宋回涯劍術比別人高上幾分,道理就都成她的了?既是各憑本事,胡明深能說動故友知交前來相助,何嘗不是種本事?別說得好像是整個武林要迫害她!”
各種尖酸刻薄的議論聲,彷彿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鋪天籠罩下來。
無力與憤怒交織在一起,讓年輕劍客頭腦發熱,一時口快:“宋回涯行義誅賊,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敵賊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懸以黃金千兩,拜將封侯。謝仲初在胡人那裡有這樣的聲名嗎?依我看,人是不是謝仲初所殺,且是兩說!”
話音剛落,青年便心生悔意,果然引得群情激憤,一直在旁默不吭聲的看客也不認同地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