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睜開眼,見鍋裡晃盪的水一時半會兒也開不了,乾脆拿起一旁窗上掛著的瓢,舀過來咕嘟了幾下。
“死的人多不?”
男子似乎感覺到那股從喉嚨到胃的涼意,捂著肚子,呢喃道:“多。逃得逃,逃不掉的,就死咯。”話語中帶著點超然,看得很透。“造反這玩意,扛起鋤頭拿起刀,就想清楚了,不是掉腦袋,就是掉腦袋。掉自己的還是那群狗官的,得看本事了。”
老頭笑了笑,“看來本事沒練到家啊。”
男子撣了撣褲腿上的塵土,低著頭自嘲道:“湊活吧,至少命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抬頭望了望天空,雙眼昏昏欲睡,便問道:“老丈,裡頭沒人吧。我進去睡會兒。”
老頭雙手插著袖子,輕聲道:“等等,在等等。”
沒多久,男子便昏睡在牆邊,一頭倒下,再也沒能起來。鍋中的水,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老頭兒掏出把刀子,整個人側過身來,呢喃道:“喝了我的水呀,就拿你命來還!小夥子,好久沒有這麼新鮮的肉了。”他手中那柄短刀,那破布條裹著,朝男子的脖子捅過來。
風呼嘯而過,那柄短刀不到男子脖頸三寸的距離,突然停住了。一隻手掐在老頭的腕上,旁邊男子忽的睜開眼,冷笑道:“食人老鬼,果然還真有你這號人物存在。”
老頭感覺到手腕送來一股大力,握刀的手都使不上勁,顫抖著送掉那柄短刀,嘴中喝道:“這年頭誰不吃人?不吃人吃土嗎?”這樣的事情他並不是沒碰到過,就在刀落地的一瞬間,那隻左手飛快地握住刀柄,朝男子的腹部刺去,那是最近的致命位置。
“吃人肉得怨那幫子狗官和狗皇帝,但是謀人性命就是你的錯了。”男子沒有給老頭出手的機會,一腳踹在撲過來的老頭身上,原本就沒有幾兩肉的老頭子被踹飛了三米遠。男子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走過去笑道:“用蒙汗藥迷倒人,在殺了吃,這種老畜生,就算在陽間借壽十年,到了陰曹地府,也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命。”
語罷,一拳打在老頭的面門上,直接是開了花,又一拳,將嗷的叫了一聲的老頭直接打暈了過去。男子起身,鬆了鬆脖子,一吹響哨,遠處飛來幾騎。看到地上昏死過去的老頭,驚道:“鴻基,想不到這食人老鬼還真的存在?”
“什麼食人老鬼,就是個靠著蒙汗藥蒙倒人,沒氣力的老頭子。李信,殘餘弟兄都收攏沒?”男子便是李自成,剛剛從慶陽西澳逃命逃出來。
“恩,收編了一部分,還有的,都嚇破了膽,跑路了。那杜三和楊老柴都被斬殺,這次元氣大傷啊。”被李自成呼作李信的男子下馬,“鴻基,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這邊反正是不能呆下去了。朝廷的兵力太強,洪承疇確實有兩下子,我們這些泥腿子確實跟土雞瓦狗沒什麼區別,被他追著攆。我打算率領弟兄,投奔山西闖王高迎祥,共商大計,你們認為呢?”
李巖點頭道:“鴻基說的不錯,如今敵強我弱,再去以卵擊石實則不明智,還是以退為進,我也贊同。”
“既然兩位大哥都贊同了,小弟哪有不從的份。李哥,這老鬼怎麼處理?”
“拖在馬後邊,曝屍荒野吧,看了就噁心。”他回過頭,“宗敏,你且進屋看看,聽說這食人老鬼洗好把人腿風乾了,儲存以備不患,你去看看,能拿多少吃食就拿過來,這年頭,有口吃的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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