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便辭世了,他沒有其他手足,算是孤兒了。
回到臺灣後,他就住在父親留給他那間位在臺北的公寓裡,但仍常與目前已搬到臺東養老的繼母保持聯絡,他曾帶她去過三、四次,她喜歡那個地方,也挺喜歡那位五十餘歲卻滿面紅光的老婦人。
常常,她會心疼起他。
想像著剛喪母的小少年的他;想像著面對父親再娶、心中忐忑的他;想像著獨自一個遠赴異地求學的他;想像著突然接到父親病危訊息的他。這麼多個他,匯聚成一個讓她胸口狠狠發疼的一個他。
他是那種別人對他付出一分,他會用力回報十分的人。
她想對他好,可他對她更好,不僅如此,他對她家人也好。
好幾次帶他回金山老家,都覺得他比她還像餘家的孩子。
“山櫻”的工作,如清洗溫泉池、搬運採購回來的食材、整理草坪等等大小活兒,他會主動去做,而且做得比她還熟練。爸媽和大姐要是有什麼事,用不著多說,他總是努力想一肩扛下,之前金山甘薯、芋頭、茭白筍大豐收,他還跑去幫隔壁阿伯採收。
心疼他、感激他,他對她家人好,比對她好更讓她深深感動。她好喜歡他的愛屋及烏,覺得自己光憑他這一點,就可以下定決心去愛他很久、很久,像一輩子那麼的長久。
她心裡十分明白,愛情說穿了,只不過是眩人耳目的花火,燦爛卻短暫,重要的是感情的昇華,是一點一滴慢慢累積出來的體會與包容,這才是真實人生,才是她最最想要的結果。
但是……
能否拜託一下,誰好心點告訴她,為什麼她都努力再努力地暗示,只差沒全身脫光光撲進他懷裡,用力把他“強”下去了,他……他怎麼就是遲遲不行動?
難道她餘美人的魅力大不如前嗎?
不不不,她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以前是討厭男人衝著她流口水,現在是恨不得他拚命對她流口水哪!
明明有好幾次她捕捉到他眼底亂竄的火焰,感覺到他劇烈震動的心跳,他的呼息和面板熱得驚人,喉頭不住蠕動,他分明被挑動了,卻硬是有辦法壓制下來,也不曉得在矜持些什麼?嗚~~什麼嘛,她都已經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生書寫了!
所以,接下來的目標已然確定,她得步步為營。
想著這次十二天的大長班,是“環航”中最累人的班,原本不是安排給她的,但她前幾天找到同事和她換班,就為了佈置陷阱請君入甕哩!
請君入甕哪!嘿嘿嘿……
“麗麗,你還好吧?你、你……你笑得好奸詐耶!哇啊~~那是等一下Welcome Service要用的香檳,你怎麼先喝啦?”
喝香檳,當然是為了要先自我慶祝一下咩!
余文麗笑咪咪地,又灌了一大口冰涼的金黃色飲料。
臺灣飛往歐洲出發的航班大都是夜間飛行,也就是晚上起飛,到當地的早上抵達,因此開放給旅客登機時,已是晚間六點半。
“您好,歡迎搭乘『環航779』號班機,需要幫您帶位嗎?”
範馥峰依著登機證上的劃位爬上二樓機艙,大腳剛踩完最後一個階梯,立在二樓樓梯口迎賓的空服員,已扯開甜美的嗓音親切詢問。
“謝謝,不用,我自己找——”聲音很耳熟。他微怔,抬頭。“文麗?”
他每個月都會有她的班表,就如同她也會有他的工作表,彼此都知道對方何時休假,但他不記得她今晚要出動,而且這麼恰巧,服務到他所搭乘的航班。昨晚他們還見面、吃飯、聊了好多話,怎麼就沒聽她提及?
自然,這其中的佈局,他—時間很難了解的。
余文麗維持著優雅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