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汙染物裹挾著向前,七拐八拐之後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菲利普斯還試圖停下來檢視下屬傳給自己的地鐵線路圖,但他們已經深入地下太深,定位訊號已經微弱得快要消失,他也查詢失敗。
祈行夜還反過來安慰他,不用擔心會迷路。
只要跟著汙染物走,它們就是天然的嚮導。
裝置夾層幽深高挑,足有七八米高,前後皆看不到盡頭,隱藏在乘客們看不到的牆壁背後,平日裡鮮少有人會踏足,只有維修人員偶爾會經過。
長時間不通風,使得牆壁上掛滿了泥漿蛛網苔蘚的混合物,還能看到半米長的碩大老鼠吱吱叫著爬過,蟲蟻屍體墜掛在蛛網上輕輕晃盪,甚至還有不知哪裡來的人體組織……
看得菲利普斯直犯惡心。
“上帝啊……”
他低聲喃喃,眉頭緊皺無法舒展。
但菲利普斯不經意轉頭一看,就發現拽著自己一副攙扶老人架勢的祈行夜,竟然對這些東西都態度平淡,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不論多難以接受的噁心場面,祈行夜都無動於衷。
菲利普斯有些吃驚:“你不覺得有什麼嗎?”
祈行夜:“?”
他納悶問:“有什麼?”
菲利普斯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得帶上了像在看勇士般的敬佩。
“哦哦,你說地下隧道啊。”
祈行夜眨了下眼,反應過來:“嗐,這有什麼的,汙染現場哪個不比這噁心。別說是蟲子了,人體融化成的人頭蟲不也見過。”
他反問:“菲利普斯你不是嗎?難道說,你很少去汙染現場?”
那語氣,簡直像是在嘲笑“你連這都沒見過?沒見識。”
菲利普斯很想說自己確實沒見過那麼多,畢竟身為汙染事務特工局的高階官員,他不必每天跑外勤,更多是在辦公室,在安全的後方進行指揮,做決定。
但祈行夜的語氣,忽然讓他有種輸了的感覺。
“…………”
菲利普斯憋氣,艱難擠出音節:“見過。常去。”
祈行夜攤手:“那不就是了。”
他們已經跟著如地下暗河般湧動的黑線走了很久,完全順著“水流”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自己將要前往各地,甚至拐過幾道彎,連身後走過的路也看不到了。
這片幽深黑暗中,只有他們隨身的冷白手電筒,勉強照亮周圍的一小片空間。
他們跳下來的牆壁豁口早就看不見了,也將所有特工拋在身後,聽不到地鐵站臺的聲音。
唯一僅剩的,只有他們身邊的彼此雙方。
可能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祈行夜能夠依靠,菲利普斯看他也更順眼了些。
他穩固得屹然不動,與菲利普斯被汙染物衝擊得左搖右晃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你一個普通人,怎麼會進調查局?”
菲利普斯問:“你的家人朋友,不會擔心你嗎?這可是份足夠危險的工作。”
祈行夜:“哦,不用擔心。”
“我父母雙亡。”
菲利普斯:“…………”
他張了張嘴,愧疚:“抱歉。”
“你離開的時候,可以在華府買一些伴手禮,回去送給陪你長大的叔叔阿姨。”
菲利普斯試圖彌補:“我知道一些很棒的店,”
祈行夜神情怪異:“我在街頭流浪長大的,父母死亡之後,沒有人照看我。”
菲利普斯:“…………”
他看起來快自閉了。
再次彌補失敗的菲利普斯,在接下來很長一段路途上都一言不發,完全違背了特工蒐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