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能找到的監控死角越來越少。
每一次向前方下一個落腳點衝刺,都是一次豪賭,被發現的機率越來越大,潛行的難度快速增加。
為了躲過巡邏的人,祈行夜和餘荼在又一次衝進樓梯死角後,只能緊貼著牆壁,暫時將自己隱蔽在陰影裡,等待著巡邏離開。
“祈行夜。”
安靜的等待中,餘荼忽然輕聲呼喚他。
她問:“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為什麼,3隊只有死亡退出的隊員,從來沒有因為汙染退出的?”
祈行夜詫異挑眉,低頭看向靠在身邊的餘荼。
餘荼仰靠在牆壁上,眉眼平靜,看不出任何異常。汙染侵蝕血肉之軀帶來的痛楚,被她盡數壓下。
除了染上鮮血而過於殷紅豔麗的唇,再沒有任何特徵能夠證明汙染的存在。
“因為,從進入3隊那天起,我們就與汙染共存了。”
餘荼側首,彎了彎唇角看他:“已經死亡的人,要如何再死亡一次?而已經汙染的……”
祈行夜意識到了什麼,他緩緩睜大眼眸,在屏息震撼中,聽到餘荼說——
“……要怎麼再汙染?”
從喉嚨間擠出的低笑聲帶著血沫,勾動胸膛的震動。
餘荼抬手,漫不經心拭去唇邊鮮血:“注視深淵者,必為深淵所注視,屠龍者,終成龍。”1
“太過深入汙染,是有危險的。祈行夜,在你進入調查局之前,商南明一定這樣勸告過你,想讓你遠離黑暗水潭。”
餘荼頷首:“他所說的,是對的。”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商南明那樣在乎過誰,當你執意要進入調查局,商南明為你,掀起了滔天巨浪,徹底洗牌了一次調查局。甚至,不惜奪權科研院。”
祈行夜屏息,定定看著餘荼,忽然回想起商南明組建科技部門,削弱南方分局,對明言步步緊逼。
當時他詢問,商南明只說是時機到了。
什麼時機?
為了保護祈行夜,而要動用十年來,積攢下的所有力量的時機。
祈行夜怔愣失聲。
他慢慢意識到,在他沒有看到的陰影背面,商南明為他做了一切。
對他的保護,甚至從他進入調查局……不,在他與商南明初次相遇於偵探社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記憶中的迷霧漸漸散開,真相清晰擺在祈行夜眼前,令他喉嚨酸澀難言,一時百味雜陳,不知該如何看待商南明。
原來有一個人,十幾年來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為他做過這麼多。
祈行夜心絃震顫。
“許多年來,我看著他每一次都這樣勸誡滿懷熱血想要進入汙染的人……包括我自己,在進調查局,尚懵懂不知自己命運的那一天,也曾被他注視,鄭重勸告。”
餘荼笑著搖頭:“商南明進入調查局的時間太早了,甚至可以說,他就是‘調查局’本身。他是所有調查官的‘父’。”
“只是,我還是進入了調查局。義無反顧的。”
在祈行夜顫抖著紊亂的心跳聲中,餘荼掀了掀眼睫,抬眸時波光流轉。
她笑吟吟的說出了祈行夜最不想聽,卻已經猜到的結果。
——“我早已與汙染共存。”
祈行夜緩緩睜大了眼眸:“什麼……意思?”
就算早已猜到,他還是想要最後的僥倖。甚至寄希望於摧毀自己最擅長的一切,不想去相信自己得出的結論。
不曾動搖過信念的強大戰士,卻試圖以此逃避最不想看到的現實。
餘荼卻不給他任何曲解的可能。
“早在幾年前,從我擔任3隊隊長開始,汙染就已經在潛移默化的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