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不是我的對手。”
燕離陌愈發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痛苦憤怒的痕跡,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體會他此刻心境之一二。
“這件事本來就是個錯誤,之前我們不能幫你避免,現在也不會看著你為此粉身碎骨。”樓雲似乎依然不能釋懷最好的朋友將來可能會留下一個佞臣權臣的惡名,而且為自己不能阻止而憤慨內疚。
“粉身碎骨?”燕離陌喃喃一句,忽然笑出聲來,“小爺我一身病骨,碎與不碎又有何妨?”
尚璟和樓雲面面相覷,不知他此言何意。
“讓開,否則我絕不留情。”燕離陌甩袖,越過尚樓二人,徑直往門外去,卻又被溫酒和安照攔住。
燕離陌看著這兩個自己親手帶出來的人,並不知道他們也有阻攔自己的魄力。
“將軍,溫酒說過,只要將軍在,願一生永伴將軍左右。”溫酒穩穩一句,手中長劍已經架在頸上。安照不甘落後,也忙不迭地拔劍:“還有我,還有我!”
燕離陌似乎被溫酒的話勾出什麼回憶,仰天大笑,他奪門而出,溫酒和安照毫不猶豫轉身相隨。
尚璟和樓雲還要追上去相攔,忽然廳中響起輕輕的一聲:
“師弟?”
許淳看著懷裡的莫莫:“你說什麼?”
莫莫卻不再回答他,又掰著許淳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翻來覆去數他的手指去了。
尚璟看一眼樓雲,緩緩搖頭。或許,還有什麼事是他們並不知曉的,燕離陌此去,是吉是兇也未可知。人常言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如果當事人執意如此,在背後默默守護也是身為朋友而言更好的一種選擇。
晟軒皇宮之中,皇帝寢宮北宸殿內,一坐一立兩個身影在窗外夕陽下被拉出了不同的兩團影子。
站著的是晟軒獨一無二的至尊帝王——鳳元帝姜桓。
坐著的是既替他保衛邊疆,又替他肅清朝堂,還能任職任到床上去的晟軒徵西大將軍——燕府燕離陌。
平時就守衛森嚴的皇帝寢宮,今日顯然更增了十倍兵力,齊斯帶著御林軍統帥站在緊閉的宮門前,一個面帶憂色,時不時地側耳傾聽門裡的情況,生怕鳳元帝出了什麼意外。一個按劍而立,耐心等候衝進去擒拿逆賊的時機。
鳳元帝會賜婚給燕離陌,齊斯琢磨了很久才知其中意義,正如他在御花園中說錯的那句話——在晟軒國土上,舉世無二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晟軒的王,任憑你燕離陌如何出類拔萃,如何功在社稷,也必須對晟軒王俯首稱臣。他可以一朝寵幸於你,也可頃刻之間置爾死地。
沒有人知道姜桓對燕離陌究竟是有多深的感情,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尊嚴和權勢絕對不可威脅質疑。所以即便燕離陌上得了戰場,混的了官場,是如今替主分憂的第一人,只要皇帝一聲令下,他連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遑論其他。
“陌兒。”
先開口的是姜桓,不過語氣顯然不是床上的溫柔。他知道賜婚的聖旨一下,燕離陌會有不滿,甚至已經想好了安慰的措辭,但燕離陌如此明目張膽地不經傳召闖入寢宮,而且還如此不分尊卑地坐在自己面前,與平時溫馴截然不同,讓他也分外失去耐性。
燕離陌笑了,玉白的手指中間,滴溜溜地轉著一隻琥珀酒杯,這是姜桓最喜歡的一隻酒杯,十次有三次都見到他在用——對一個疑心病重還有一大波刺殺等候著的人來說,十次裡有三次用同一個入口的東西,已經足夠珍愛。
這是不是說明,在三年內上了他的床十八次的自己,甚至連一隻酒杯也不如呢?
燕離陌一點一點加深嘴角的笑意,兩片鮮豔朱唇彎出絕美的弧度,瀲灩雙目中泛著潤澤的光芒,比姜桓見過的任何時候的他都要光彩逼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