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合適,嘴巴張了又合,低頭把午餐肉切得稀碎。
金嗓子看著那盤能端去餵魚的肉,嘆口氣,“小葛讓你們誇得,明顯心不在焉了。”
葛萱吐吐舌頭,“哪有?”
混血兒很懂配合老公轉移話題,“是不是出來玩還惦記學習呢。”
葛萱急著否認,“沒有啊。”其實她本來也有打算,這次回去以後,到高考前的假期,再不能整天地玩了。被她這麼一說,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看得出來,小飛給她臺階,“你這陣子是得收收心了,好好用用功吧,考不上大學,色胖兒就罪過了。”
“是啊,小葛你可別讓他耽誤你。”
“咱這一幫咋也出個大學生,俺幾個算是廢了,你就帶著眾人的希望,前進吧。”
“真的小葛,我現在都老後悔沒好好學習了。見著上大學的同學,聽人家那說話嘮嗑,再看自己,整個兒一屯子人,跟人說幾句不夠鬧笑話的。”
許歡聽不下去了,“靠”了全體一句,往嘴裡塞兩片面包,含糊罵道:“這一個個裝得,老有正事兒了。”
小飛還嘴,“就你不裝,窮耍個性兒,學著學著不學好了,我要是你家老頭兒,直接打死你個不孝子。小葛你可別像他那麼沒出息。”
葛萱一點兒也不覺得許歡沒出息。許歡懂得很多,她和他在一起時有種近乎崇拜的心情。可是考大學,還是必要的,葛萱說不出原因,只知道這是眾望所歸。
應該要好好學習,就好好學習,應該考上大學,她便茫茫然努力著。記得當時有一部電視劇叫《北京夏天》,講一群大學裡的生活和戀愛。袁虹總會說:“看人那大學的生活,多有意思啊,你倆好好學著吧。”對於現狀無比滿足的葛萱,覺得自己的生活比電視裡演得也不差,沒有任何不美滿。
那個年代人真的很容易幸福,說是井底之蛙也好,她所理解的這整個世界,不外乎頭頂一方天,藍色也足夠,偶爾還有白雲點綴,鳥雀飛過,朝陽雨露都可盡情享受。這種自以為飽覽了整片天空的滿足感,其實非常真實。你不知道井外的精彩,當然也就不感覺井裡有多單調。
後來的葛萱,滿足感漸漸稀釋了。就像跳出井口的青蛙,看到的越多,反襯自己所擁有的,也就越少。又沒有回到井裡的決心。
幸福在掙扎中被拉得支離破碎。
高考前的一個月,葛萱只在寢室和教室間往返,沒再出去玩,也沒見到許歡。有一天的晚自習上課前,一個男生把手機遞給葛萱,眼神揶揄,葛萱接過來,果然是江齊楚。他問葛萱:“櫻桃結果了吧?”
葛萱笑道:“它結這麼早果乾什麼?”
“今年天暖啊。”
“哈爾濱櫻桃結果了?”
“……結了。沒紅。”
葛萱說:“等我考完試再紅,現在沒空吃。”
江齊楚大包大攬地說:“行。”彷彿他能左右植物法則。
晚風中花香搖曳,直飄上了四樓。葛萱扭個身,單膝跪到挨著窗邊的椅子上,趴在窗臺上往下看,那種專在夜間開的花朵,正在花壇裡盛放。
手機的主人警告她:“別我電話掉下去噢。”
江齊楚聽見了,問她在做什麼。葛萱說:“我想起園子裡黃花菜好像都開了,不過那花今年長得不好,朵可小了。”江齊楚說是因為株距太近,要拔掉幾棵,才長得開。
葛萱是被窗外這香氣引誘得,萌生了種花興趣,聽江齊楚這麼一說,一時興起道:“乾脆全拔了吧。我挖幾棵學校的小黃花回去種,就是晚上開花,一股茶葉味的那個。”
他聽懂了,糾正她:“那叫月見草。”明明是茉莉味。
葛萱點頭:“嗯,這個開花好香啊。”